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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一刻钟,一樽巨大的,大抵与他齐高的青铜鼎窜入了他眼中。

    这青铜鼎上刻着各种惨无人道的酷刑,而青铜鼎内赫然是满满的心脏,一颗一颗,鲜红的。

    这其中是否有知雨的心脏?

    这其中是否有掌柜与棺材铺子两个伙计的心脏?

    这其中又是否有陆怀鸩的心脏?

    这其中若是有陆怀鸩的心脏,应当是最上面的那一颗吧?散着热气,甚至还在拼命地跳动着。

    他忍不住抬手覆上了那颗心脏,心脏由于跳动而击打着他的掌心。

    很烫……

    很疼……

    必定不是陆怀鸩!

    他咬了咬唇瓣,在脑中问还阳系统001:怀鸩还活着么?

    还阳系统001却并未回应他。

    显然这又是他不该知晓的信息。

    怀鸩一定还活着。

    他正欲收回手,从这颗心脏中却是飞出了一束蛛丝,在他猝不及防间,贯穿了他的掌心。

    生疼。

    但他无暇沉溺于疼痛当中,他堪堪扯去了蛛丝,忽有哀鸣从这颗心脏中传了出来:“救我,救救我……”

    这把声音极为稚嫩,应是十余岁的孩童所发出来的。

    “我不要紧,快救救我爹爹,救救我爹爹……”

    “阿娘,阿娘你不要死!”

    “快逃,快逃!”

    “娘子,你死了我亦不想活了,我便与你一起死吧。”

    “爹爹,爹爹,你快醒醒,你为何躺着不动?你不是答应了阿囡,要为阿囡讲故事的么?”

    “阿祖无事,乖孙跑快些。”

    无数人临死前的遗言将他淹没了,其中间或有婴孩的啼哭。

    下一瞬,他看见了一颗小小的心脏,这颗心脏被成人的心脏包围着,小得可怜。

    这些遗言应当仅仅是蜘蛛精为了迷惑他的伎俩,不然,魂入黄泉,如何能将遗言附于这心脏上。

    但这些遗言却真实得可怕,他仿若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死亡。

    他忽觉双颊发凉,伸手一揩,果然落下了泪来。

    生前,他吃了不少苦,心脏益发柔软,尤为能体会他人的苦痛。

    遗言无休无止,打得他的耳膜发疼。

    从他掌心淌出来的血液滴落于心脏上头,将心脏染得更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