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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以察觉存在的小巷,像蚯蚓埋伏在鳞次栉比的楼房间隙,她闭着眼似的熟练钻出来。

      电驴就停在小巷口,四周寂静,听得见房屋漏水沿着墙壁滴落青苔声。

      有居民从外面钻进来,跟她打了照面。

      “什么味儿。”那人脱口而出。

      化肥味。

      她刚送了两袋化肥,每袋比她背还宽,驮运上楼,身上衣服上就染了味。

      正坐在楼梯口喝水喘口气,顺连茹忽然出现了,他一定进入了她的系统,见证了她在干嘛。

      “何必呢?”他一出现就是这句。

      但她听明白了。

      一个女的,轻松的工作不做,偏要违背自己的生理天性,专挑苦累重的做。

      她终于收起平日里的散漫,正儿八经跟他交了底。

      “因为这种单子,有钱,事少,花力气就可以办成。”

      算是首次吧,她跟他谈起她内心真实所想。

      他很快反应过来:“正经单。”

      “是的,泡沫见多了,做这些让我感到踏实。”

      就像窜台似的,开着普通导航的耳麦插进他的声音。

      “现在有空?”

      不等她回答,他就说明来意:“我这儿有个紧急情况想请你帮忙。”

      有求于她?

      “好。”她回答得干脆利落,坐下电驴还在飞快行驶。

      时隔一个月,再次联络她,她知道,他再也不会轻易放开她了。

      她该问要她去干什么,而不是一听顺连茹请求的语气,就打了鸡血,无条件答应下来。

      按他要求,她随便在路边找的一家超市,进去看见什么拿什么,凑够一个大号规格环保袋,付款后走出超市,腿跨上电驴,她想了想,重新启用了定制导航。

      十分钟后,她听从耳边指挥到了目标地点楼下,然后,需要她将手上这袋食物,送到顶楼的一户人家——这跟跑腿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这个小区路难找了点,而她刚好来过而已。

      没有电梯的老楼,哪料顶部还私盖了一层,总共让她爬了八层楼,把她累得直喘气,终于来到铁皮门前,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她自作主张将东西放在门口。

      吭哧吭哧下楼,过了会儿,她的脸又从顶楼下方楼道出现,带着凝重的神情,眉头紧皱。

      开锁匠被她从两条街外的地方带过来,一路不停唠叨自己还有生意,不知她急吼吼拉着他做什么。

      而到了楼顶,又想开口跟她起价,却被她难看的脸色吓得把话咽下去。

      “确定是你家?钥匙往左往右?”

      为了确定她是否房子主人,开锁匠给她出选择题。

      “你开,出了事我全负责。”

      凌乱的客厅,轻微的动静从房间门后传出。

      她屏住呼吸,指了指门板,察觉不对的开锁匠赶紧换了工具,上前摸索半天,结结巴巴说:“这这是老锁,只能撬锁,撬锁贵贵五十。”

      “撬!”

      下楼后,她仍止不住抬头往上看。

      开锁匠摇头晃脑收拾了东西,生怕惹上事,开锁费都没问她要就飞快离去。

      “惹些大麻烦,还不快走!”临走那老头冲她喊。

      她置若罔闻,俯视头发乱糟糟的小孩,“你能开门,为什么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小孩怯生生说:“爸爸妈妈说谁来敲门不许开,他们很快就回来的。”

      “走了几天?”

      小孩半天也说不清家人走了多久。

      她看着那面黄肌瘦的小脸,在小孩周围,遍地都是撕开的食品包装,每一片都很干净,没有食物残渣,可见这个房间已经没有食物。

      她提起带来的那袋食物,小孩毫不客气掏出一袋饼干撕开包装就狼吞虎咽,吃完大口喝饮料,打着嗝对她说话,显然对自己状况非常习以为常。

      “爸爸妈妈快回来了。”

      她扭过头,看见地板覆盖的垃圾丛中,露出废弃的针管。

      顶楼仍然没有亮灯,她看了那扇黑乎乎的窗户许久。

      “为什么不报警?”她问耳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