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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杀人夜。

    寒风鬼哭狼嚎的穿梭于官道两旁的深林,虽说是初春,但北疆这地方丝毫不见开化的迹象,官道上的冻土摞得老高,被来往车马踩得比石头还瓷实,午后几个时辰晒化了的表层,转眼就凝住,碎雪飘在上头,光溜儿的跟镜面似的。冰得马蹄子来回踱步不愿前进。

    隔壁老王舍不得对老伙计用长鞭,安抚性的撸过两把马脖子,念叨着,“快了快了,就快进城了。”

    冬日里不能农耕,全家都指着他赶马驾车吃饭。过了个喜庆的好年节,老王走了大运,新年第一单就碰上个出手极其阔绰的主顾,给的车马费都是银子,够他一家子吃五六年的。现下只要进了城给贵人送到最大的那间客栈,他这趟活就齐了。

    北疆冬日的日头落得早,才过申时,入眼处已为半透的黑蓝色,呼啸着阴风的蓝得发黑的夜——最为瘆人。老王厚厚的围脖上挂满了白霜,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冻得通红皲裂,同林子里不远不近跟在他马车后的两道红光,交相辉映。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躲懒,他这会儿还没完全褪去懒劲儿。临近城门,越走越困,老王半眯了只眼打瞌睡,一会儿一睁,由着老马慢悠悠的走,眼角糊了一圈眵目糊,睁开的间隔越来越长。

    便是掐准了这间隙,两道黑色的影子疾行蹿近这条宽阔的官道上唯一一辆行车,庄家老汉被悄无声息的放倒扔在路边。一道黑影接手了驾车的位置,另一道钻进了棉被子缝制的车帘后头。

    在还结着冰的北疆初春夜,一个昏睡在路边的人不出两个时辰就会在睡梦中被冻死,但这绝对不会出现在两个亡命之徒的忧虑范围内。

    男人矮身进入暖气十足的车厢,在关上门前自然的侧了下身子,一道寒光擦着他的脸颊滑过。他用两指夹住那把匕首的锋利刀片,指关节用力折断了它,扔在车厢里头少年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