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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威胁,是警告,亦是鱼死网破的最后一枚筹码。
    李禹所犯何错?
    李济安原是一清二楚。
    但是李济安不会说,因为说了便是承认他自己的错误。
    他如何肯认。
    而苏贵妃之语还再响起,她甚至转身抓住了裴朝露双肩,越过她只眺望殿下诸人,“再者,太子妃腹中乃本宫嫡亲的孙儿,乃太子亲子。若本宫当真下毒,方才又如何不制止!本宫所图什么?”
    “阿昙,你说,母妃说得可对?”
    裴朝露由她抓晃,虚汗从鬓角滑落,只痴痴看着她。
    半晌,喘出一口气,道,“自然,不对。”
    “你今日殿上所问,我来给你一一释达。”
    “够了,扶太子妃去救治!”李济安终于出声。
    “陛下!舅父——”裴朝露拨簪于脖颈, “您为何百般不许儿臣说话?今日百官当前,亲贵皆在,儿臣不过是要一个明白!”
    “既然儿臣不得话,不如直接封口于殿前。”
    她话语落下,目光则凝在殿下定安侯身上。
    定安老侯爷已然明白她的意思,只起身拱手,请天子容太子妃言。
    他这一请一跪,昔年长安旧权贵便跪了一地,请示皇命。
    “你说吧!”李济安回了御座,神情冷然,“只是想清楚了,莫耽误孩子。”
    裴朝露推开苏贵妃,喘气冷笑,“你如何没有要杀陛下的缘由?因为您知道,汤思瀚落网了,这是唯一的办法,杀了陛下,保住太子!”
    “且不说本宫身在大内,不知朝中事。便是知晓,然汤贼窃国,如今落网,自是天下同庆!本宫如此毒杀陛下,是疯了吗?”
    “您没疯!当年大郢国破,言是我裴氏通敌——”话至此处,裴朝露望向一直不曾言语的李禹,“实则是太子将我父兄卖于汤贼,泄露潼关布防图,陷七万将士惨死。今朝汤贼落网,您惧他供出太子,方才如此下策!”
    “一派胡言!”苏贵妃拂袖道,“你裴氏之案,乃三年前陛下朱笔定下,如何有假?”
    “那便重查此案!”裴朝露胸口起伏间,终于吼出声来,“亦还我裴氏清白,亦还您此间清白!”
    “陛下!妾身是为您挡的毒酒。”裴朝露抬眸望向李济安,忍过浑身的战栗,“你与天下万民说,妾身此胎乃祥瑞,然今朝祥瑞怕是不得临朝。”
    她一步步走向李济安,跪在地上,抓着他的手覆上胎腹,“您说我好好的一个孩子,得您金口玉言如此吉祥的孩子,如何便要去的这般惨烈?”
    “是您,为君失德,这祥瑞不想护佑大郢啊。”
    “您是君,亦是人,犯错不要紧,但您要改,改了这大郢国祚才能万世千秋流传……”
    “陛下!”九阶之下,长安权贵齐叩首,“望您重查裴氏案,护我大郢国祚!”
    李济安抽回手,有些颓然地坐在御座上,垂眸望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
    “以朕之祥瑞攻朕之德行,好啊!”李济安叹道,“你可真像你母亲,是裴家的孩子,竟能烈这般模样!”
    “准奏!”半晌,他终于吐出这两个字。
    裴朝露虚合着双眼,声色颤颤,已经吐不出话。恍惚中见到禁军上来带走苏贵妃和太子的身形,只松下一口气,勾起唇角笑了笑。
    “汤思瀚在哪里?”李济安看着贵妃母子被带走,低眉问道。
    裴朝露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只喘息闭上。
    “在哪?”李济安扶起她。
    “陛下!”德妃过来护住裴朝露,“许臣妾带太子妃回去诊治!”
    “是不是在六郎手里?”李济安也没再拦着,只又问了声。
    “是!”昭阳殿门口,有人双目猩红,衣袍血染,踏入殿来,“明日,儿臣聚三司同审,还望父皇恩准。”
    “冬去春又来,我接你们回王府。”
    夜色苍茫,他抱着她一步步离开这大内深宫。
    然而,这一生,春有几度?
    第79章 母子   卿本佳人。(有修改)
    裴朝露彻底清醒, 已是数日之后。
    期间,她并非一直昏迷,原也有睁眼的时候。
    譬如被金针刺脉, 引血解毒,她被李慕抱在怀里,将他手腕咬出了两排牙印;再譬如解毒后,被李慕控着喂下催产的药, 诞下那个已经没有气息的孩子。
    药效尚未发作前,她扇了他一巴掌。
    翌日, 二哥来看过她。
    从来宠着她, 护着他的七尺儿郎立在她榻畔, 落下一行泪。
    “养好身子,二哥带你回家。”
    后来,德妃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