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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帮你们定机票吗?”
      一家三口拨浪鼓摇头。
      他忍不住蹲下身,像接近受惊的小松鼠一家,“我不会伤害你们......”
      叮。
      王含乐只听到内心有根绷着的东西断裂了,再意识到的时候,已做出她以前想过很多次,但从来不敢做的——狠狠一脚踹过去。
      拽着人一路霸气拖下五层楼,出了楼道,撞入蝉鸣嘶远的夏夜。
      不知何时这个小区已家家亮起灯火,碗瓢盆的声音铺垫成背景乐。
      霸总一时爽,人身火葬场。
      突然好珍惜生命,她扔开握住的手,像扔烫手山芋,四处张望,口干舌燥地找出口,或者把树上的知了都摇下来,吵得人狂躁直往脑门冲,她也正打算这么做,跳上花坛——
      “我在你那儿放了点东西。”
      一直沉默任人拖拽的杨碟越过她,声音并没有适才的消沉,也没有面对病人的温柔,而是冷硬,就像多年前身在异国王含乐刚认识他时,话都不屑多讲一句,仅通知房屋主人一声,径自向她租住的单元楼走去。
      王含乐先是懵,心头陡然一惊,她忍不住“啊”地叫出声,不会是.....
      原本要跟上的脚步生生顿住,直角转方向——背后扑来热气,下一刻脖子被冰冷刺入,她不省人事。
      刘父刘母的瞳孔里映出她力大无穷掀床垫的身影。
      短裤短袖,臂膀上卷着一圈圈黑褐色纹路。
      本来是人的短浅上齿伸长挂在唇外,她还不自知,刘父刘母越是惊恐,她越是狂笑。
      “糟糕!”她猛地睁开眼,坐起来,却失败了——有绳子绑着她四肢。
      手腕脚腕上的紧缚感告诉她,此时她呈开叉的“丫”字困在一张木板上,典型的杀猪姿势。
      四周黑暗,不是有窗户漏天光进来的蓝墨黑,而是什么都将每粒能反射光线的粒子浸透的全黑。
      黑暗滋长五感敏锐度。
      血腥味聚集在四周,她瞬间失去说话的欲望。
      她疏忽大意了。
      离杨碟那么近,却在眼皮子底下跌入无边黑暗。
      而他呢?头也不回离她而去,让她再次陷入无边苦海。
      就因为她踢了他一脚?就因为她掀翻了他的女友?意图揍他岳父岳母?
      并没有太多情绪,她从“水族馆”醒过来后,就在一点点收回放在别人身上的寄托,以后的生活她要依照内心行事,不再委屈自己。
      潇洒的路起了个开头,就掉坑里了而已。
      模模糊糊记得,作案以来她总共敲断了八根腿骨,现在是她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喂。”她朝脚那头喊。
      周围明明物品很少,空白空间很大,却一点回音都没有。
      但她觉得有人,在脚那头,看着她。
      虽然周围血腥味浓,不过还是能嗅到一丝属于活物的气息,但这只活物太会隐藏自己的踪迹,她几乎难以想象,会有生命活在这世上这样小心自己的痕迹,每一寸呼吸都能隐藏。
      头痛袭来,捕捉到的痕迹消失殆尽。
      “你是老鼠吗?”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像在评估案板上的肉,比绳子还让她难以动弹。
      就这么醒来一小会儿,她汗水流了一身。
      身体有什么不受控制在灼烧,冷热成了两条线,在她身上交替地窜来窜去,她相信使点力,绳子可能困不住她,但她使不上力气。
      眼泪无声划过她面颊,她不害怕,生理泪而已。
      再次睁开眼,她在一张大床上。
      床上,纤瘦的女人举起手臂看了半晌,皮肤正常。
      她身处的房间有点眼熟,更多的是陌生,仿佛是四楼,可床上不应该有床垫的......光脚下床,外面静悄悄的,日光大盛,距离她恐吓幸福一家三口已过去一夜。
      奔到阳台上,她的望远镜望果然在那儿,困惑地打量了一圈干干净净的房间,确实是她租住的专用于偷窥杨碟使用的四楼。
      所以昨晚是她梦魇幻觉?
      空气中的味道没有血腥味,但有一股消毒水味道,不难闻,反而比她蹲这儿时清爽度上了一个台阶......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在做了那么恐怖的一场梦后,再遇见一块清洁之地,无疑是人间烟火使者的挽留。
      她昨天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不然不会被紧急带到这里,还人事不省。
      镜眼望出去,对面五楼什么都没有,包括刘医生晾晒的衣物。
      回到床上拿了包,摸出手机,监控视频显示一家三口是夜晚偷偷走的。
      她很满意,恐吓是有效果的,没有浪费她难得的血气方刚。
      手机上有多个未接来电,她瞄了一眼,倒没放心上,整理了衣装挎着挎包拉门外出。
      门没拉开
      门锁被换了。
      晚上,杨碟进了屋,一眼就看到黑暗中守株待兔的人,他视若无睹,提着手里的东西放客厅桌上,再一件件拿出来,放冰箱,剩下的提去厨房,最后才回到客厅,开灯。
      “我希望你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他不咸不淡对懒人沙发上猫着的女人提要求,进来起就无视她两眼沉沉像锁定猎物一样的盯视。
      “这是为你日后的安全着想。”
      还真是他,把屋子打扫了的“田螺姑娘”。
      她眼里闪过一抹了悟,她知道他有清洁癖,但没料到他已病入膏肓。
      他抽来木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整个客厅能坐的就两样,这把椅子之前就有,他就去添置了一坨沙发——他是打算在这儿住下吗?
      “小偷!”她忽然骂出声。
      对面人没回话,那略惊讶的表情无疑是说:你在自首吗?
      “我包里的东西还我,我要出去!我有工作!”
      “你现在工作是什么?”他不答反问。
      她瞪着他没说话,老脸暗红,想起他曾驳斥过她不思进取,做事不专业,也不务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