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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哥哥来了,在两人歪腻在床上谁都不肯下来的时候。
      原来杨碟是半路跑走,很多他领头的事不得不搁下。
      他哥哥并不担心他不回去,而是担心他一声不吭就走人是遇到什么事。
      即将重新出发,杨碟外出采购,留他哥和她呆在家里。
      王含乐刚开始有那么点尴尬,自从屁孩时指了外教鬼佬的蓝眼睛被训导主任呵斥后,她再也没有和金发蓝眼面对面说话的经历。
      不过人逢性事精神爽,内分泌调节顺了,她懒懒地窝沙发上,周身散发的安定气场让屋子里胆大的猫在桌子上团成猫团,陪伴着她,任那与房间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像个不请自来的远房亲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每次杨碟他哥觉得什么东西有意思,就自发地拿起来左看右看,王含乐心想真不愧是他视作家人的人,那些物品,都精确地来自杨碟的手艺,可见杨碟会对他认定的人开放他非常私密的样子。
      鬼佬举着一只竹编的蚱蜢,挥了挥,故作神秘地对她打开话匣子——
      “小时候我们每次拿分配的物资,他都拿不到好东西,能拿到的都是别人不要的东西,可那些东西在他手上最后都会变成同龄人中最好的,他是有神奇魔力的人。”
      什么意思?
      王含乐挑眉盯着手机翻译软件。
      这位大哥可能只是在暗示他弟弟的不凡,不过止不住她浮想联翩。
      将平凡之物从尘土中培育出不凡的神奇能力,从阳台上杨碟栽种的茂盛绿植就能看出来,不说那儿光照有问题,反正她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养活过一样植物,而当她于冬日依然看到阳台绿荫笼罩时,她不得不相信,有人天生是培育者,如同有人天生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当初她不够好,她才能被他看上,好听点是璞玉,难听点,她就是垃圾。
      如今心境已不一样,当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也没什么不好,正好给他做培植的土基。
      她什么都得不到,所以那么那么眷恋不在乎质地的他。
      “这个可以给我吗?”
      他哥搜罗了一堆他做的竹器,杨碟结束一年工作,将住处里的私人物品全部打包寄回来,包裹存放在邻居家很久,她回来才一件件拆出来的。
      她扫了眼柜子上吃灰的黑色包,点点头。
      “让我跟你们一起走,要什么尽管拿。”
      “除了相机和猫狗。”
      杨碟听说要增加一个包袱去越国,看了眼窝在沙发上的人,出门前她什么姿势,回来她还是什么姿势,除了怀里多了个相机包。
      他并没表现得惊讶,相反,他沉迷那异常的温顺乖巧,充满撸她的欲望,眼里满是柔意。
      为了掩饰不安,蜷起身体的大猫咪,嘴里叼着绳索,就怕主人不再回来探望她,便破釜沉舟将绳索交到主人手中,主动提出走出大门,甘愿让人遛狗一样遛她。
      明知她利爪暗藏,是个变数集合体,而信奉轻装简行的他,依然想拥一件人生的辎重,那便是她。
      兄弟二人在客房里坐着交谈,她在客厅等着。
      他们并不忌讳她听到,是她要退出去留给他们私人空间。
      尽管在客厅照样听个一清二楚。
      他哥哥果然不同意带她去,原因是“男人不应该带他的妻子去危险的地方”“她需要为他守住家”。
      ——“妻子”这个词无疑取悦了她,但怀疑蔡美丽在他哥面前说了她的坏话,而且量不少,不然蔡美丽都可以去,为啥她不能?这是变相嫌她没用。
      仿佛为了映证她已经不需要再映证的直觉与思维判断力——
      “不要忘记,她曾有过的背叛行为,我们姑且理解为一种能力不足的求生手段,但她不适合陪你上战场。”
      他哥是独自前来的,不知外面有没有帮应,即便有,隔得也挺远,她思考,要劝动杨碟跟她走,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会训练她。”沉默良久的杨碟开口了,“能留在我身边的,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我见过她的心。”
      接下来,根据复杂的语句截取她能理解的片段,拼凑出一个从未有人告诉她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