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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薛妙引有贼心,到底没那贼胆。她起身绕到沈铎背后,拉回自己已经飘远的思想。
      色泽微深的强健背肌上,有很明显的两处枪伤,一处在肩胛位置,另一处偏左下。薛妙引熟悉人体,很容易看出来这枪伤是擦着心脏的位置过去的,不禁暗暗惊诧,在这一枪之下还能活下来,简直就是老天爷眷顾了。
      沈铎坐得笔直,双手伏在膝头,表情在薛妙引的手指触到后背上时起了微微的变化,线条流畅的背肌不着痕迹地轻微伏动,好像不耐那纤纤指尖的撩动。
      薛妙引在肩胛周围按了一顿,坐回茶几前整了整面前的一沓白纸,提笔在上面边写边道:“不是骨头的问题,枪伤没有调养好。我开个外敷的方子,少帅每日睡前可以热敷一下,我每三天来给你针灸一次。”
      薛妙引将写好的药方撕下来递向沈铎,又想起来自己家灵草堂正是方便,又收回了手,语带询问:“或者少帅直接去我家或者灵草堂?”
      沈铎合拢衬衫,扣扣子的手顿了那么一下,开口道:“那就麻烦薛小姐了。”
      说麻烦,自然是麻烦人家来家里一趟。
      薛妙引也没觉得什么,将药方收好,道:“那我先去灵草堂,让人抓好药给你送来。”
      沈铎当惯了被人奉承的角色,还从来没有主动留过人,纵然心中有意,竟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暗中观察的沈督军自己着急蹦了出来,招呼道:“妙妙这就走了?不急不急,留下来吃个中饭,我听说你爱吃盐帮菜,刚找了个懂行的大厨!”
      沈铎心道,可不是刚找的,他今早出门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家里有个懂盐帮菜的厨子。
      本着“长者赐不敢辞”的礼节,薛妙引也没有拒绝。
      沈铎没有说什么,却觉有一口气从喉咙流回了心里。
      督军夫人去世得早,沈督军一直没有续弦,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把沈铎拉扯大,就是现在每日三餐前都不忘先给亡妻上三炷香。
      薛妙引深深感慨着沈督军的情深意切,眼神不由放到了上香回来的沈铎身上,兀自猜测着。
      沈铎触到她打量的眼神,并不清楚她心里是如何地畅想,只是将碗碟往她跟前挪了挪,又将热茶倒好。
      “行动多过言语。”薛妙引在心里偷偷嘀咕了一句,绕着耳边头发的食指一下一上,划出来一个勾。
      饭桌上,总是薛妙引和沈督军谈论比较多一些,沈铎只是偶尔应两句,偶尔会将某一种薛妙引喜欢的菜恰到好处地转到她面前。
      这些小细节薛妙引都看在眼里,觉得沈铎也是个相对矛盾的个体。
      他有着军人的严肃粗犷,也有着商人的精明睿智,感情上不开窍,细节上却总能照顾到,话不多做得却不少,真不知是像了谁。
      “我听说督军夫人也是将门虎女,想必也是健谈的人。”薛妙引见沈督军经常提起亡妻也没有不快,所以就没有忌讳。
      沈督军闻言,嗨了一声也觉得纳闷:“可不是,我跟阿珍都是一晚上能讲出来一部三国,偏偏生了个没嘴的葫芦,三棍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响屁!”
      沈督军对沈铎的嫌弃,那是一点都不收敛,薛妙引碍于在沈铎面前,才没有笑出来。
      沈铎大概是习惯了自己亲爹这说话的强调,根本就没在意,兀自夹着自己的菜,夹完以后又把转盘上的菜往薛妙引跟前转了转。
      沈督军还感慨:“我和阿珍都纳闷过,是不是生下来的时候报错了孩子,可那眼睛鼻子跟我小时候就是一个模子!”
      其实沈铎的沉默寡言,跟成长的环境大有关系。幼时丧母,作为父亲的沈督军并不能样样都顾周全,通常都是硬汉式的教育。沈铎小时候没处撒娇,就只有咬牙硬挺,大了在军营里打滚,更是尝遍了辛酸,再接手无定堂后,接踵而来的权力和阴谋倾轧,也就成就了如今的沈铎。
      薛妙引对沈铎还有点同病相怜,她也是自幼没有母亲,父亲没几年也病逝了,只有爷爷拉扯着她跟哥哥。老年人带孙子相对还柔和一些,除了没有溺爱成灾,大多数时候都会由着她。
      所以对于老人家临终前留的这唯一一桩亲事,薛正扬总是比较在意的,能成就绝对不能让黄了,成不了到底有些遗憾。
      薛妙引想到这里,衡量这责任和意愿的比例,不知会偏向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