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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齿一个粗人, 哪里懂得太多的弯弯道道。唯一他所知道的,他想给刘季当兵,刘季不想要他。
      “你, 你别说那么多,我就问你一句,你究竟要不要我当兵?”雍齿听明白这一点,却是怎么都不服气。不服气待要如何, 当然是要直接问刘季要准话, 刘季究竟收不收他?
      刘季面对质问,坦白地答道:“不要。你现在来寻我,定是有事要我帮忙的,要人帮忙还能像你这样理直气壮, 趾高气昂的, 我是第一次见。当我的兵就要听我的话,看你现在的样儿,你会听我的 ?”
      哎哟,刘季想出一个理由, 本来是要堵雍齿的, 结果倒好, 雍齿不愿意。他不愿意就要跟刘季大吵大闹。
      闹啊吵啊, 就让刘季捉到把柄了!不能否认的一点, 谁都不喜欢来势汹汹, 活像别人欠下他多少东西的人。恰好,雍齿现在看起来就是那样。
      知道的以为雍齿想寻刘季, 要投奔刘季, 不知道的要以为他是来跟刘季讨债呢。
      “你连听话都做不到, 更不会尊重我, 我为何要收下你这样的人?为我添麻烦?”一个就算有求于刘季都同样看不上刘季的人,谁跟刘季说这个人将来会一心一意的忠于他,刘季会信都有鬼。
      雍齿听着刘季的话,根本无法辩驳。刘季再次道:“所以,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你为何不愿意帮我一帮?”雍齿急了,这是真的着急了。急得都想上窜下跳。然而刘季根本不为所动,仅仅平静地道:“因为我纵然帮了你,你心中并不会感激我,将来极有可能对我不利。一个瞧不上我的人,你将来定会在背后捅我一刀,因为在你的心里,我不配。”
      开玩笑,雍齿如果不是因为没办法,断然不会出现在刘季的面前,哀求于刘季帮忙。
      刘季既然不傻,就不可能随便出手,更不会在明显雍齿一定会用完人就扔的情况下,对雍齿心怀仁义。
      想想雍齿一直的作为,那就不是一个讲理的人,完全凭他的喜好行事。
      刘季一点都不想养虎为患,倒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好让雍齿知道,他们之间雍齿不想和解,在刘季看来也没有和解的可能。
      “你......”雍齿不能说刘季说得不对,他是看不上刘季,就算现在需要刘季帮忙,他也不觉得应该对刘季客气点。
      “请回吧。”刘季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也不在意地将人打发。
      雍齿既然看出来不管他如何同刘季要求都不可能达到目的,软话好话他说得够多了,都没有办法让刘季改主意,再纠缠又有何意义。
      可是,刘季竟然不帮他这个忙,雍齿却是狠狠地道:“刘季,早晚有一日我定会让你后悔的。”
      此话说得,刘季面不改色地道:“如你一般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会因你而付出代价。在我看来,和你真正成为仇人可比把你养在我身边,让你在我背后,最关键的时候捅一刀好得多。”
      刘季就是想干脆的将话说得明明白白的。雍齿这样的人,不管刘季怎么做都是错,既然都是错,不如光明正大的让天下人都知道,雍齿是他的仇人,该提防就得提防,否则极有可能被他坑得不得安宁。
      雍齿气得脸色阵阵发白,直指刘季。但软话硬话他都说了,刘季却不为所动,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和刘季叫板,他就算想冲上去给刘季一个教训,看看刘季身边的人,难道以为是摆设?
      雷霆可是一直防备着,雍齿不动手也就罢了,若是他敢动手,雍齿绝不是雷霆的对手。
      “你记着。”雍齿莫可奈何,他是看出来了,刘季不好对付,面对这样的人,他没办法。
      一句狠话,刘季是不在意的,从前他本没有怕过雍齿,现在要是再怕他,他未免太没用。
      雍齿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刘季看向一旁雷霆道:“跟上他去看看,他究竟有何事。”
      雷霆听着刘季拒绝雍齿那叫一个干脆,结果雍齿一走,刘季却想弄清楚了,究竟雍齿有何事。
      “这......”雷霆是想到刘季的身边没有人,他要是去追雍齿,期间刘季出了事,那该如何是好。
      “我这就回县衙。那么点路,出不了事。再说你也太拿我当回事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头百姓,在这城里,认识我的都是一样的人,虽然素日或有争执,要说杀我,不至于。”刘季分析情况,好让雷霆知道,别太拿刘季当回事了,刘季其实在很多人看来一点都不重要,人家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快去吧,雍齿这家伙虽然不是个东西,若是他身边的人有事,那也是我们的百姓,该救就要救。”刘季催促,让雷霆赶紧去寻人,要是晚了人就跑了,想寻都寻不到。
      雷霆亦知刘季打定主意的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刘季的安全,雍齿的事,要是由雷霆选择,雷霆是不想为了雍齿的事把刘季弃于一旁的,可刘季有吩咐,雷霆不敢有违。
      “沛公你先回去,凡事小心。”刘季吩咐的事,雷霆终是没有办法,叮嘱刘季一声定要小心,他得去追雍齿。
      刘季点点头,“你也小心。”
      雷霆虽没有回头,不用说话都知道对方的意思。刘季将身边的人打发了,见着刘季和雍齿之间的争执,有些话他们听懂了,可也有些他们没有听懂。
      不过不妨事,至少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刘季成了沛公依然是刘季,看起来刘季是真心想为他们这些百姓做事的。
      那可好啊!这些年来,大家的日子都是熬着过,若是朝廷役召徒役,兵役,他们纵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却也莫可奈何,也有人就此事问起刘季。
      “暂时天下不太平,如今还是大秦的天下,若想再无战事,再无徒役,只怕是不成的。”刘季可不想为了笼络人心,没有的事都去答应,他细细地同众人解释。
      “毕竟若是朝廷知我起义,定然会派大军前来夺城。战事一起,若不征兵,我是无法同人抗衡的,一但沛县被夺回去,日子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的过。我们这些百姓,我们的生死,根本没有人放在心上,我们若是想过上太平安乐的日子,就得凭我们的双手去创造,而不是等着别人给我们。”
      刘季可得忽悠人,也必须要忽悠,若不说动百姓,让他们跟他一心,他如何征兵,如何守城?
      百姓们听着刘季的话,其实心里是没有底的,朝廷征兵是征兵,刘季征兵也是征兵,谁都不想打仗,不仅仅是针对大秦。
      “我知道大家肯定在心里想啥,这朝廷征兵是征,我征兵也是征兵,有何区别?难道你们不喜欢朝廷征兵,就喜欢在我手下打仗了?我是何人,就因为我在这里长大,我就能明白你们究竟要甚?”
      刘季都不用看,便知道众人的想法,直接说出口,一群人确实是如此法,也不怕刘季说出口。
      “刘季,我们都想过安稳的日子。”有人大声地道破心中的想法,也是刘季一直都清楚的真实想法。
      “是,我也想过安稳的日子,可过得了吗?朝廷的事,一件接一件,服役,征税,难道我们的日子不是一天比一天的难过,再继续下去,我们能活得下去?”
      “朝廷征召徒役,多少人背井离乡?多少人死在路上?我们若是一直由着朝廷不顾我们的死活。看看外面的田地,看看各位家中的存粮,难道田种得好,粮多得吃不尽?”
      问得一群人不敢作声,各家过的到底是何日子,想必刘季心里比谁都有数,毕竟这么多年,大家都过的一样的日子,刘季再好也不见得比他们好得到哪里去。
      刘季问完了话,许多人都不作声,低着头可见低落。
      “哪来的粮吃不完。家里没有人手,就是这田地都要靠我们老弱妇孺去种。我们老的老,小的小,能种多少。”宋七伯长长一叹,透露出无尽的心酸和无奈,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是一点都不想过现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刘季道:“对。我现在做的事看起来和秦国做的一样,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现在是,一但天下太平了,我定带你们过上安乐的日子。田地要种,粮食更要存得满满的,尽我所能的让大家能够吃饱穿暖。”
      这就是刘季的承诺,对于百姓来说最是务实,最是真诚的承诺。
      百姓要的仅仅就是吃饱穿暖。有多少人穷尽一生都做不到,而如今的世道,都叫他们看不到希望。
      “若是将来有一日诸位发现我做不到,要如何处置我,我绝无二话。”刘季看出大家的意动,再接再厉喊出这一句。
      承诺要给出,更要将最后的处置权交到他们的手里。
      刘季道:“今日我们反秦,皆因百姓多苦,我们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来日若是我也让你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便如同今日。”
      刘季相信,从陈胜吴广开始,百姓虽然喜于安宁,却不再是人人可以随意糊弄的,一但这个天下的再不把百姓当回事,便怪不得百姓揭竿而起,将天下易主。
      百姓要的简单,但凡上面的人多给他们留条活路,都不至于让他们无法容忍,拼个你死我活。
      因为活不下去,因为没有任何的希望,最终他们不得不为活着争一争!
      “现在的当务之急,我会让人想办法将水引入田中,好让大家明年都能有个大丰收。不过此事非我一人之力可为之,还得请大家一起帮忙。水要引,便要修渠,这是为了我们的收成而修的,你们可愿意帮忙?”刘季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若不将水引入田中灌溉,想要收成好简直就是等天了。
      若是这一年风调雨顺,一切好说。倘若不是呢?
      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刘季一直都相信人只要奋斗前进,总不会过得太差,最忌讳的是将自己的希望,自己的一切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连自己都不愿意为自己的未来努力,谁又会愿意为你努力?
      “这当然愿意。”对于许多水无法灌溉到田的人来说,有人愿意起头为他们修渠引水,这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
      有一个人开口喊着愿意,其他人纷纷表态,也觉得这是一件利己利人的好事。
      刘季算是跟大家做好了约定,会在后续制定好修渠引水的方案之后和大家一起商量究竟要怎样修渠。
      正事说完,刘季就准备回县衙,一群人纷纷想留下刘季,刘季笑眯眯的跟他们打完招呼,终是推了他们的热情回家。
      一路上太太平平没有发生任何事,刘季回到县衙的后院,吕雉正带着刘仪和刘盈在玩。
      三岁大的刘仪很是机灵,见到刘季欢欢喜喜的迎过来唤着爹爹。吕雉在一旁抱着刘盈,刘盈在吕雉的怀里哇哇大叫,显然也是看到了刘季很是兴奋。
      刘季抱着刘仪在手,高兴地颠了颠,“仪儿在家可乖?”
      “乖。”刘仪郑重的点点头,一脸小严肃的告诉刘季,刘季被她小大人的模样惹得忍俊不禁。
      “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吕雉看到刘季的身后没人,好奇的询问,她记得雷霆和墨承跟刘季一起出去的。
      “路上遇到一些事,墨先生和雷兄去忙处理。”抱着刘仪在手,刘季不断的逗着孩子。用刚长出来的胡渣弄在刘仪粉嫩的小脸蛋上,刘仪被弄得痒痒的咯咯直笑,“爹爹欺负我。”
      “你要告状吗?准备找谁告状?”刘季收到控诉,笑眯眯的询问刘仪。刘仪眼珠子圆溜溜的乱转,“韩信。”
      这个名字一出来刘季顿了顿,侧头问了吕雉道:“有没有觉得仪儿更喜欢韩信?”
      吕雉视线落在年幼的刘仪身上,乖巧懂事的女儿,从出生开始就很少哭闹,长大了也显得聪明。
      和上辈子懦弱不敢多言的女儿完全不同,但吕雉以为或者是因为这辈子的刘季也跟上辈子的刘邦完全不一样。一个宠爱孩子的父亲自然会给孩子不一样的成长环境,造就孩子不同的个性。
      面对刘季问出的问题,吕雉看了看刘季的脸道:“听说孩子虽然小,也有他的审美,想比韩信长得好看,她便更喜欢韩信。”
      扎心的话一出口,刘季目瞪口呆的转头看向吕雉。吕雉眼皮都没抬的问道:“难道你不喜欢看美人?”
      这种没良心的话说出口,吕雉都不信。就别骗人了。刘季决定避之不谈,而是举起刘仪道:“她还那么小,哪里懂得谁长得好看不好看,我是她爹爹,这般喜欢她,她若是最喜欢的不是我,往后我得考虑不让韩信跟她太靠近。”
      妒忌的老父亲,没有一点点不好意思的决定要把所有可能跟他抢女儿的人隔绝在外,就算那是兄弟也必须牢牢防备。
      吕雉莞尔,根本不管刘季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