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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书宣被他一连串的问句问的怔住,一时间拧眉顿住。
      玄清控制住南书宣的手极细微的颤抖了一下,不过此时心绪复杂的南书宣并没有注意。
      他缓过来后,才轻声开口,陛下可以看看这些将士,没有一个人会喜欢战争。因为战争一旦开始,没有任何人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死。他们的家里都还有妻儿老小等着他们回去,若今日能免去这场战火,众人都会欢喜。
      玄清顿了顿,长叹一声,竭力劝道:陛下,别再枉造杀孽了,退兵吧
      南书宣视线在自己对面的士兵面上扫视了一圈,一夜奔波,他们也都染上了疲惫,此时自然也听到了玄清的话,一个个的眼里,染上了喜色。
      谁会喜欢战争呢?不过是为了家里的妻儿老小过得更好罢了。
      南书宣沉默着,久久没有开口。
      一边的月悄然看不过去了,她走过来,冷笑道:大师心善好说话,我可不会。她说着拿出把锋利的匕首抵到南书宣心脏前,狗皇帝,赶快下令,不然,姑奶奶立刻挖了你的心!
      南书宣没理会她,只深深的看了玄清一眼。
      月施主,住手。玄清制止了月悄然,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还请陛下让大军现在放下手中的兵器,退后三里,贫僧保证,绝不会伤害陛下。
      南书宣神色复杂,从在西夷边境遇到玄清起,南书宣就开始怀疑。即便知道玄清心底万物平等,即便知道他一心向善,但他依旧会忍不住想,若是他发动战争,这人会站在哪边?
      一遍遍的,怀疑越来越大。
      他喃喃道:你到底还是选择了他们
      他这话声音不高,周围的人都没怎么听清楚。
      但随即,南书宣沉默了片刻,终于扬声道:放下武器,统统退后!
      他知道,这一退,以后若再想同时抓住西夷和北疆的领头人物,基本不可能了。但他此时有哪里有命说不呢?
      士兵们也都愣住了,互相对视,仿佛犹豫着找一个带头的人。
      月悄然冷哼了声,转回身对着南朝士兵扬声道:没听到么?赶快滚,不然你们见到的就是狗皇帝的人头!
      士兵们有些慌乱起来,这才立马在几大高手的带领下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武器,窸窸窣窣往后退去。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转向玄清道:大师,我们也赶快走吧。
      玄清看着面前一行负伤疲惫的人,缓缓开口:你们先过河。
      第章
      大师,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众人有些着急,要走一起走!
      玄清微微笑了笑,柔声劝道:你们身上都有伤, 完颜施主失血过多, 再耽误不得了,赶快先离开。
      玄清说着看向姜岐陌,那眼神他一定懂得, 如若他们不先走, 留下来只会是拖累,那他现在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姜岐陌看了看早已疲惫不堪的众人,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 那好,大师, 我们在对面等你。
      他说着视线掠过被制住的南书宣,那模样好似在说待会儿直接将这人丢到一边就行。
      见玄清应下,他这才跟完颜浮生扶起受伤的北疆将士,月悄然扶着完颜半衾, 一行人往河的另一边走去。
      等到他们行到河中央,大军也已经撤退一里之外,算是安全脱身。
      河边只剩下玄清和南书宣了, 玄清松开手, 南书宣立刻转身退后了两步。
      玄清丝毫不在意他的戒备, 只微微笑了笑,轻声道:陛下, 您可以离开了。
      南书宣看了看一边的马,又看了眼河对面正在等着玄清的众人。
      今日,是他功亏一篑, 大概,他还永远失去了这人。他原本想着,等他一统天下,以玄清的能力,自然该是这开天辟地新朝的国师只是,再也没机会了吧。
      他锐利的眉峰轻嘲,内心一股闷气从胸腔一路压到嗓子眼,冲撞的他喉中又苦又涩,一时间开口声音嘶哑,看来大师是不会再留念南朝之地,那就祝大师未来在北疆高官厚禄,飞黄腾达吧只望朕与大师此生再无相见的机会,如若不然
      他冰冷的声音戛然而止,最后深深的望了一眼玄清,随即翻身上马而走。
      玄清猜测,对方那未尽的话语大概是会杀了他吧。
      不过可惜,他没机会了。
      他此时喉中腥甜,浑身该是至极的疼痛,但他感受不到,只觉得周身一寸寸骨头都仿佛软了一般。
      玄清双手合十,对着南书宣准备离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淡声叹了口气道:陛下说错了
      他这句话轻飘飘送到南书宣耳中,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嗓音像是无比的虚弱一般无力。
      南书宣心中不安,勒马回眸,就见玄清脸色苍白的可怕,下一瞬间周身仿若血雾四散整个人白色僧袍落满了点点红梅。
      大师!
      长河对面,隔着老远就听到一声声凄厉的长啸响起,众人飞奔着往这边跑。
      南书宣心神俱震,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直到玄清僧袍飞扬,面含微笑的倒下
      南书宣是离玄清最近的,他立马从马上飞奔而下接住了玄清,才没让他摔在冰面上。
      你为什么他手足无措的点了玄清几处大穴,又握住他的脉搏,只觉得内息乱蹿犹如在身体里穿成了筛子,可玄清的脉息越来越弱
      南书宣手都在抖,语无伦次的哑声道:你怎么会这样我没想让你死
      他刚刚怎么就没注意到玄清的不对劲呢?他明明已经虚弱无力,他就是用这样一双手控制住他谈的条件么?
      玄清其实早就站不住了,这具身体早就在一次次反复激发内力的情况下破败不堪,更何况在这一场战争中被他激发了所有潜力。
      玄清咳出一口血来,才断断续续的开口,与陛下无关,是贫僧自己妄动内力的旧伤
      南书宣想起来了,从相识起,玄清就身怀内伤,久治难愈。姜岐陌都说过,他不可常用内力。
      可什么叫与他无关?这一场让他用尽全力的灾祸不就是因他而起的么?
      南书宣怔住,他也说不清心里那骤然揪紧的难受是怎么回事,只能胡乱输入内力,急切的开口,你坚持住,有姜岐陌在,他肯定有办法
      这话像是安抚玄清,又更像是再安慰他自己一般。
      玄清倒是释然,轻轻推开南书宣的手,无力的道:没用的,陛下不必浪费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