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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道:“五弟以为,那些刺客肯定是蛮族的细作。先前咱们在北疆胜了蛮族,那些蛮族人肯定恨极了大秦,会派人行刺他也不奇怪。”
    秦帝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这种“天真”的想法,倒是很符合秦暄的年纪和性情。
    这般大的男孩,谁没做过保家卫国的英雄梦?碰上刺杀这种事情,会联想到蛮族头上也不奇怪。
    但稍稍懂点儿朝政的人都明白,蛮族战败,正在和朝廷和谈,绝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惹恼大秦,也不可能做出行刺大秦皇子的事情来。
    他笑过了后,存了考较之意,问:“太子,你怎么看这件事?”
    太子想了想,恭敬道:“父皇,儿臣觉得,蛮族人不会在和谈的关卡上,刺杀我大秦皇子,激怒大秦。”
    总算没和秦暄那个半大孩子一样天真。秦帝点了点头。
    谁料,太子又道:“不过,那些想要我大秦和蛮族再起战事的人,就十分可疑了。”
    秦帝顿时不悦起来:“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是朝堂上的主战派干的?程国公是主战派第一人,你就直接跟朕明说,你怀疑这事儿是大郎干的好了!身为储君,怎可如此没有容人之量,这般猜忌亲生兄长?”
    秦帝觉得,太子这是借机陷害长兄。
    太子其实也算不得冤枉,那话是韩国公提前跟他说的,目的就是打击大皇子一系,他现在不说,明日一早,韩国公府一脉的朝臣们也会上这样的折子。
    如今见父皇不悦,他忙行礼请罪,再不敢提这件事。
    秦帝见太子如此,心头越发不快。
    你就是要陷害长兄,好歹也做得彻头彻尾一点儿。只开了个头就哑火了,连他这个父亲的一点儿怒火都承受不住,性子懦弱成这样,真的能管好整个国家吗?
    第20章 勤勉
    雍王妃走后,御前总管林恩就来了五皇子府。
    随后,各色平时难得一见的名贵药材和补品,便如流水一样进了皇子府的库房。若是外人瞧见了,必然又得感叹一声,这五皇子果然深得帝宠。
    秦暄躺在床榻上养伤,只见了林恩一面,就不耐烦地把人打发走了。
    他还记得,这个林恩是父皇的死忠,瞧着长袖善舞,很会做人,对每一位皇子都很尊重,一点儿御前得脸人的跋扈嚣张都没有,其实却是个油盐不进的,谁的账都不买,不可能为他所用。
    没用的人,他才懒得花心思。
    萧蕴还没走,正坐在他的床榻上,“摧残”着一朵新摘下来的金盏菊。花心快要被她揉烂了,花瓣落了一地,小姑娘的心思根本据不在花上,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小脸上写满了纠结。
    她被秦暄方才的一席话给震住了。
    她的这个准未婚夫,居然一门心思当皇帝,还毫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把心中的远大志向给说了出来。
    这可是要命的心思。
    她要是敢有异心的话,一定会被灭口吧?
    现在想想,她的人生画风转变得可真快。
    一开始的时候,是贵女甜宠文,她是拥有身份尊贵的父母,对她百依百顺的哥哥,家风是勋贵人家里难得的清净太平,没有作妖的姨娘,没有想把她比下去的姐妹,绝对的甜文标配;可好景不长,父母兄长纷纷离她而去,她的人生画风貌似变成了女强宅斗文,她以为自己要开启宅斗新篇章,和萧国公府里的长辈晚辈们撕到出嫁;然而,五表哥秦暄突然冒了出来,变成了她现在的……嗯,饲主,这位大魔王饲主野心勃勃,一门心思谋夺皇位,她的人生画风又拐了一个弯,快要变成权谋朝堂文了。
    人家小说里的穿越女,日子都是越过越好,越过越安逸,怎么轮到了她,这日子就越来越危险,越来越惊悚了呢?
    秦暄揉着小姑娘的头发,嘴角的笑容不管怎么看都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味道,饶有兴致地问:“晏晏,你可是害怕了?”
    萧蕴沮丧地瞧了瞧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这幅小孩子的身体,想跑肯定是跑不掉了,又瞧了一眼秦暄,纠结道:“五表哥,你……一定要得到那个位置吗?”
    秦暄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晏晏,五表哥会给你天下至尊至贵的身份。”
    虽然皇帝是个麻烦又危险的差事,可秦暄从未想过放手。
    上辈子,他是皇帝,纵然根基不稳,萧蕴也不敢明着拒了他的求娶,只能用死遁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笨办法跑路;可他要不是皇帝的话,萧蕴至少能想出另外十种办法,光明正大地踹了他,再风风光光地嫁给别人,或者养一打美貌面首,活活气死他。
    更不用说,他的那些个兄弟们没一个有当明君的资质,把这些坏胚子推上去,迟早把大秦江山折腾到风雨飘摇的地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怎么能让将来的妻子儿女都活在朝不保夕的乱世里呢?
    萧蕴听得出来,秦暄是不可能改主意了。
    她有点儿认命地想,看来,大秦最危险这一滩浑水,她是避不开了。
    紧接着,又见秦暄的瞳孔黑得可怕,眼角微微泛起一层血色。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狠厉狰狞,像是盯着小白兔的饿狼,露出森森白牙道:“可是,晏晏要乖乖听我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抛下我跑路,否则……”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少年的手仍旧按在她的头发上,就像大猫把爪子压在了小耗子的脑袋上。
    萧蕴小耗子身上的汗毛都要倒竖起来了,却没敢挣扎,本能地觉得,这时候的猛兽是最容不得挑衅的,硬生生献上一个乖顺的笑容,小心翼翼道:“五表哥,我不要至尊至贵的身份,只要我们一生平安。”
    这话听起来还算顺耳,秦暄身上的气息渐渐放松下来。
    少年终于放开了可怜兮兮的小耗子,用教育孩子的口吻道:“小乖乖,你那是蠢材的想法。在皇家里头,除了权势最大的那一个人,其他人都是棋子和炮灰,退一步,不会海阔天空,只会粉身碎骨,特别是……我这种险恶处境的嫡皇子。”
    萧蕴还是有点儿不习惯这个少年满眼都是生死仇敌的想法,闷闷道:“……皇宫真可怕!”
    秦暄对这种看法嗤之以鼻,继续把小姑娘往凶残的路上拐带:“那是因为你现在身份低,是被算计和欺负的棋子、炮灰,等无人敢欺你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想了。再说了,这个世上,弱者在哪里都会被欺负,皇家不是例外,更不是唯一。”
    他前生经历复杂,对底层百姓的生活并不陌生。
    在他看来,权贵人家的内斗固然惨烈,可只要别太作死,大部分人起码不愁吃穿,哪怕日子拮据些,也能过得下去。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手里没存粮,没积蓄的贫民,在灾荒年份,为了能活下去,甚至舍得把妻儿卖给饥民分食。
    他曾见过洪水泛滥后的流民队伍,大部分都是青壮年,几乎瞧不见女人和孩子。在流浪的路上,弱者要么被卖了,要么被埋了,要么就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