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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澄娘声音更软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那你便是我的福,你不是一直想要走出宅门遍游名山吗?等到归隐后,我便与你一同放歌天下,遍游江山。”
    叶青微扶住墙,越发小心让自己不要暴露行踪。既然叶明鉴和澄娘恐怕都不希望她知道两人身上的秘密,那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了。
    正在这时,她的头突然一阵剧痛,就像是有什么尖锐的记忆从她脑中破土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叶青微:爹,请不要随便立下归隐flag
    ☆、第二十四章 饮酒作乐
    叶青微紧咬下唇, 额头抵住墙面,眼前则是惨烈的红, 带着咸腥的水汽、张狂的笑声和无奈的叹息,一浪接着一浪冲击着她头脑中的堤坝。
    她努力去捞浪涌中的记忆, 却是满手水中月, 被捞起时已经破碎不堪, 无法认全了。
    叶青微盯着自己的掌心,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叶青微, 你究竟是谁?
    她以为自己只是若干年后的叶青微, 可是脑海中总是会断断续续浮现不属于她的记忆。
    叶青微摇了摇头, 暗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偷偷摸进房子里, 就见那最后一坛澄明酒正摆在博古架上,与玉如意、金菩提放在一处,叶青微偷偷拎走。
    她摇晃着手中小小酒坛, 轻轻吹了吹红封口。
    “世间能有什么不朽?纵使身死, 只要澄明酒的酒方在,我便与娘子永存世间。”
    “纵使你我被人唾弃遗忘,象征你我的澄明酒在,我便与郎君同在。”
    一男一女的声音响起,声音熟悉无比,叶青微猛然捂住额头,身体摇摇欲坠。
    “阿软, 本宫护着又如何!”
    “小王……赔你一命。”
    “对不起,让你黄泉路寂寞了, 等等朕,朕这就来。”
    无数的声音塞满了她的脑袋,她却全无印象。
    “阿软姐?阿软姐!”
    叶青微回过神,眼前却探来一只手,李珪一把拍开李珉的手,担忧道:“你还好吗?”
    叶青微点头,随即笑道:“我没事,刚刚只是在想些事情,咱们上去喝酒吧。”
    “这恐怕是最后一坛澄明酒了吧?这样真的好吗?”李珉接过叶青微手中的酒坛,“老师和师娘会不会生气吗?”
    “不会的,只有人在,酒就还会酿出来的。”
    李珉点点头,李珪则绕着摘星亭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梯子,慢慢爬了上去,李珉随后。
    “你在为老师和师娘担心?”冷冰冰的声音骤然响在耳边。
    叶青微回眸,李昭虽然为人高冷,却细心的很,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想说。他向她询问这些,很显然,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不一般。
    “是有些担心,若是众人皆浊我独清,独清的那个反倒成了异类,我想此中滋味没有人会比殿下更清楚了。”
    李昭望着她,落日余晖铺展在他的眼中幻化成一场绯雪,他神色舒缓,却一言不发脚踏上亭柱,单手抓着孤亭檐角,如白鹤展翅,轻轻松松地翻上了亭顶。
    叶青微也与他动作一致蹿上摘星亭。
    两人都找好位置坐下了,李珪和李珉才磨磨蹭蹭地爬了上来,兄弟两人看到屋顶上潇洒的李昭、叶青微脸色一时尴尬,李珉的脸皮更厚一些,腆脸笑道:“路有千万条,我和皇兄选的这条要更稳妥一些。”
    李珪没有接李珉的话,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李昭,似乎要从他几乎冰封的脸上找出他真实的心意。
    “从未见皇叔对谁如此好过,看来在皇叔心中阿软也是不一般的,皇叔是对阿软青睐有加,亦或是……”
    李昭如冰雪的脸上映着晚霞余晖,宛若正在燃烧的坚冰,冷淡道:“青眼白眼不都是眼。”
    李珪一噎,又忍不住捧着心口道:“阿软对皇叔也是甚好,对本宫则无情甚多。”他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委屈。
    叶青微轻轻一笑,明眸善睐,眼中浮动着云霓彩霞,恍惚竟似有艳气钻出,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口中道:“多情无情不也是情?”
    李珪遭受二连噎,心碎的无以复加。
    李珉慌忙打圆场:“来喝酒吧,这酒香一直萦绕在我鼻尖,我都馋的不行了。”
    李珪恹恹地坐在叶青微一边,就像是久旱的秧苗。
    叶青微敲了敲酒坛的封泥,慢慢揭开,浓郁的酒香一下子炸裂开,晚霞一点点收敛,似乎连太阳也耐不住这样的酒香,熏熏然落入山后。
    “真正的好酒单凭酒香便可以醉人,今日我终于得见单凭酒香醉人的酒了,”李珉笑容温和,觑着叶青微,“多谢阿软姐了,只是……手上的伤没有关系吗?”
    “伤?”李珪猛然道:“阿软你受伤了?谁、谁竟敢!”
    叶青微知道他指的是她被不小心烫伤的事,便笑道:“早已无碍,只是我不小心而已。”
    “算了算了,这酒还是不喝了,”李珪连连摆手,“若阿软实在想喝等下次本宫去宫中酒窖给你取些珍品。”
    “太子这样说可是晚了。”叶青微眯着眼睛,双手捧着酒坛,仰头喝了一口,激荡的粉色酒液溅上她的睫毛,像是一片融化的桃花,未饮尽的酒顺着她花一般的唇角滴下,宛若花心凝露,那些凝露蜿蜒而下,嫣红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渗进她单薄的衣襟中,那亮闪闪的粉红花露甚至还挂在她如香雪的双峰上,像是吻痕,又像是花瓣。
    “啊——”叶青微长舒一口气,用袖子潇洒地一拭樱桃唇上的残酒,随手一抛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