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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蚌珠儿 作者:老草吃嫩牛
    广德堂正中,驯虎的艺奴儿带着四只老虎方下去,又上来十几位艺奴儿刷踢弄(杂技),随着鼓点儿,这群人便开始,踢缸,踢钟,踢碗……的耍弄起来。
    群体艺术人,看着热闹,喝彩的很,可顾昭看来,许是耍踢弄的那位小娘媚眼儿甩的好,那甩,甩的,满场老爷们肝都颤了。那口三十斤的大黑缸,小脚甩,哎,就上了脑袋了。
    顾昭看了会便饿了,端着个小碗,吃了四五口御赐的精米,席面上为肉类,他这几天倒是不爱吃了,只捡了了清淡的吃了几口。
    顾岩看不过去,小弟这肚子,鸡儿的肚子般,他伸筷子给他夹了个卤鹅脯,盯着他吃完,又用了碗豆腐汤才作罢。
    那桌子上都是灵透人,以往也听老郡公爷对这个弟弟那真是百般呵护,今儿算是见识着了,口没吃完,下口就给预备好了。
    踢弄的下去,又上来个玩飞刀的,可在座的许是见过血,刷刀子的真祖宗,很快的大家都聚在起说闲话,认真看技艺的具是没成年的娃子,这里面自然也包括顾昭顾七爷。
    顾昭看刀技看的正美,忽然席下有人大声吵吵,扭脸过去,却是顾茂怀老员外郎在说古,说的是早年反了前朝,顾昭他老爹,顾老公爷救驾的故事。
    老爷子那嘴儿忒利落,先天的讲书人的天份,那老故事说出来,小字辈儿都不看杂耍,就围着他听古。
    “……咱五叔爷爷那是……什么气魄!那是……什么胆量!凭他们叫什么黑甲军,虎豹营儿的,咱叔爷爷根本不放在眼里,那根本就不惧!
    黑甲军?神马玩意儿!我呸!
    那边人眼见的就过桥了,咱五叔爷回身抱拳,虎目含泪道,主公您先走,这里交给我!先帝舍不得叔爷这员猛将,就说,狻猊儿(顾昭老爹的号,狮子的古叫法)咱起撤,孤(那时候先帝未称帝)不能丢下你们。
    哎,咱五叔爷什么脾气,摆手,咱三叔爷爷,揪了先帝的马缰,带着先帝就走了。眼见着,那追兵黑漆漆如乌云般的就上得前来,胆小的这会儿都吓尿裤子了。
    咱叔爷爷手持两……嗯,恩恩!……银枪,扥马缰,带马上得揽桥,大喝了声!呔!平洲狻猊儿在此!那个敢上!
    此听得说时迟那时快,耳边嘎嘣声脆响,那揽桥被咱五叔爷喝断……”
    “哧!!!!!!!!!”顾昭口陈皮水喷出来,开始大力咳嗽,他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原来他爹是张飞张翼德……
    顾岩帮着弟弟拍后心,带着笑嗔怪着看了老员外郎眼,老员外郎讲的加起劲,后又有几位老辈儿的上来说些老故事,顾昭他爸爸兄弟八个呢,最后死的就剩俩个,有四位都是救驾死的,他们这辈儿,四哥顾咸,那也是救驾死的。
    所以,家里的故事,那大部分都是唱救驾的功勋,这帮人越说越起劲儿,说到最后,就百无禁忌,仿若这大梁江山仿若没有顾家,那就没了的气势都卷出来了。
    顾昭开始听的还很欢乐,越听,脸上越是阴沉,听到后来,顾昭再也无法忍耐,招招手,就叫毕梁立抱着他去宿云院休息。
    不怪他,每个现代人的心里都有个玻璃心,都会集体得种病,叫“被害妄想症”,是红楼看了,二是封建帝王大都是个厂家出的产品,不管你过了少代,即使在现代,功高盖主,那也犯忌讳,这个病有个统称叫“给领导找不自在症”得治!
    顾岩见小弟样子困倦,不放心,就叫顾茂德跟着起去送。顾昭慢慢起,那台上刷飞刀的停了锣鼓,席间的晚辈儿都起来送七太爷出去。顾昭依旧摆手笑,叫他们吃好喝好。
    抬软轿,暗夜风冷,身后的喧闹跟大声的喝彩声越来越远。
    “七爷,又下雪了,真扫兴。”细仔边扶着轿子跑,边唠叨。
    他是南方来的,第场雪的时候他乐的满地打滚,但是随着断断续续这冬日的零落,他已经厌烦的下雪了。雨水大成了灾他倒是不怕,他会游泳,可是冷天真的能冻死人,每早三天,这城中打的寺僧,边打边叫人随了小车搬流民冻死的尸首,细仔见过次,吓得不轻。
    顾昭掀起轿帘,把手伸出去,感觉着手里零零落落的雪点,印着身后的灯火通明竟是派凄凉。
    顾茂德送了小叔叔进屋,顾昭对他说:“茂德,你回去照旧玩乐,瞅着没人的功夫告诉你父亲,人散了,便来我这里趟,我有话跟他说。
    顾茂德看了眼小叔叔的表情,非常的低沉阴郁,便不敢说,应了转身去了。
    顾昭进屋,抱着暖炉坐在厢房,千言万语不知道该如何整理。
    他不是个有大才的人,可是他比这里的人看了近五千年的历史,从头至尾,从奴隶社会到半封建半奴隶,到封建社会,到民主社会到现代社会。
    从石器时代,青铜时代到黑铁到白银时代……
    每朝过去都会有对这时代的总结,每段历史都有复杂的由盛道衰的必然道路。
    历史有变性,但是也有恒古不见的特殊性格,即使这些性格用在现代,那也是适用的。
    领导就是领导,即使这个领导跟你是个村子出来的,在个破锅里吃过剩饭,旦领导成了领导,下属把不清位置那就是自寻死路。即便是你对领导有救命之恩,那是绝对不能经常提及的事情,不然,那就是愚蠢,白痴,猪般的处事智慧了。
    历史是顾昭打小学就要学的东西,虽然他不会从里面学到的精髓,可是,自然有大量的学者每天在各种媒体做评论,作分析,作总结,如今……顾家是犯了大忌了。
    想到这里,顾昭再也坐不住,古代不同于现代,这里有个潜规则叫连坐,管你做没做这事儿,有罪是满门来顶的。
    卢氏何辜?茂昌何辜?家里这些小娃儿,小姑娘何辜?他自己何辜?要跟着群傻老爷们坐牢去?
    他瘸拐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越想这事儿,越不是个事儿。
    他正转悠,屋外有人说话,没久,顾岩带着股子酒意,哈哈笑着进了屋子:“嘿!我说小七,好好的,怎么又犯了小性儿,说不看就不看了,不是哥哥说你,这样可不对啊!大家子亲戚呢!”
    说着,顾岩进来,将身上的豹皮花裘脱,四仰八叉的半躺半坐在赖在顾昭的罗汉床上,嘴巴里还哼哼着小调子。
    绵绵端了醒酒汤上来,顾岩斜眼看了下这南妹儿,不由皱眉,哎,小弟是个不会享受的。悄悄,这皮相黑的,惨不忍睹了都。
    顾昭拍拍手,毕梁立进来,顾昭对他笑眯眯的说:“奶哥,你去外面把他们都叫下去,排了班,该休息的早点去睡,这年辛苦了,各门儿给送两壶酒,贯钱,今晚放假,都去花房那边耍子去,我这里跟老哥哥说些家乡的私房话,屋子周围……就不用人伺候了……”
    毕梁立抬起头看了眼顾昭,打小看大的爷,他立刻了然自己家七爷要做什么,于是就打手势说,自己会在不远处瞅着。
    没片刻,细仔他们得了赏钱进屋子磕头,顾昭笑眯眯的夸奖他们去年做的好,应该赏。
    细仔他们得了钱,已经按耐不住,出屋,便拥着去了花房那边吃酒耍钱,平时这个禁,顾昭是不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