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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欲昏厥之际,被人捏住臂膀,用扇尖挑起下颚。
    “不过跪了三个时辰,按你的功夫,不至于这般受不住。”萧晏俯身,同她齐眉,“是演戏演上头了?”
    终于得了人出来,叶照攒出一点精神气,抓着他袍摆将话道来。
    她说,“殿下,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我生下来了,是一个女儿。”
    “但是落在了霍靖手中,求您,救救她。”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脑海中来来回回都是萧晏的那句,“阿照,我们要个孩子吧!”
    要说还想的更多,大抵是想到,今岁他已经二十又九,即将而立,却尚无子嗣。如此,定是愿意救小叶子的。
    “一别四年,今朝你说你生下了我们的女儿。怎么证明呢?”长久地沉默后,萧晏开口问。
    叶照抬眸看他,要怎么证明呢?
    “她七月早产,生于昌平三十三年四月十七。”
    “有一双瑞凤眼,同你一样的。胸口有颗梅花痣,在和你相同的位置。”
    七月日光晃眼,萧晏持着扇柄,将叶照下颚挑得高些,伸手给她拭去鬓边汗珠,将濡湿的发丝轻轻拢在耳后。
    叶照心中腾起星火希望,一双含水杏眸酿起情意,眉稍眼角都染上一层久违的淡薄欢色。
    “你证明她——”萧晏看她,亦笑。
    只摇着扇子起身,缓缓道,“谁证明你呢?”
    话语入耳,跪着的人眉眼一空,肩背忽颤。
    他不信她。
    是啊,谁来证明她呢?
    她入他命里,从相遇到离开,不过是一场图谋。
    本就不善言辞的人,眼中一点星光,寸寸淡下,熄灭。
    唇瓣启合间,亦是吐不出一句话。
    “嗯?”似是等着她的回话,萧晏守着耐性,片刻低声叹道,“本王若所记不差,你可是连少喝一碗避子汤都不愿的,阿照。”
    萧晏目光从她面上落到她紧攥袍角的双手,面色开始发沉。
    叶照低头,慢慢松开手,转瞬却又膝行拽住。
    “殿下、殿下……求求你,看在我——”她想说看在她曾救过他的份上,却也没脸说。
    她因何救他?
    不过为得他信任。
    她骗了他三年,他不曾怀疑。然而这厢唯一的一次真话,他却已不再相信。
    是她的报应。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真的……”她的话语苍白无力。
    她不是没有第二条路救回女儿,纵是她功夫只成了两成,孤身往来一趟秦王书房,盗一张城防图尚是有胜算的。
    自是不想再骗他的缘故。
    然而,更深的一重,是为了小叶子。
    今日的她,一动武便是耗着精血性命。她本就没有多少时日,攒着仅剩的一点寿数,还想多教孩子一些生存的本领。
    这世道艰难,女子更是不易存活。
    草芥卑贱如自己,先是被嗜赌的生父卖入青楼,后被霍靖训为见不得光的暗子,一生不得自主。
    她来时想着,若是萧晏愿意出手,愿意认女儿,她自安心些。不认也不要紧,她带着女儿,一如当年走得远远的,绝不再扰他。
    “求求你——”叶照伏在地上,胸口起伏间似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抬首唤道,“阿晏!”
    盛夏三千日光褪色,圆月冉冉升上,月华如水人如玉。
    “以后莫唤殿下。人人一般的称呼,多无趣。”
    “那妾身唤您什么?”
    “许你唤“阿晏”。”
    入府的第三个中秋节,她身份曝光前的一个月。
    萧晏从宫中返回,似是得了什么喜事,心情格外好。自午后便一直赖在她屋里,厮缠了整个下午,晚间更是枕在她膝上同她一道赏月。
    要她改了称呼。
    阿晏。
    她低声唤他。
    云遮月残,往事如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