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Ai,不过我喜欢你,因为喜欢,所以要我忘记你,很难。
现在是暑假,大概吧。
许育典,一个平凡到腐烂的大学生,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咀嚼大纲。
「无聊。」
问他怎麽不去外面租片?他想,但是三天前一片盗版光碟Ga0坏了他的DVD放映机,骂再多次「棍!」也是於事无补。日子就是这样,也该是这样。直到……
「Iloveyouknowthatdon`tyouI……」
「啥?」
莫名冒出的音乐让他有些措手不及,顿了几秒才意识到是他的手机在响,报纸啦杂志啦,还有装模型的纸盒堆在桌上,乱到不行。直到露出一角显眼刮痕。
「喂?」
「小育。」
他呆了半晌,直到男主角被拒绝。
「不要这样叫我。」
「为什麽?」
他沉默,延续话筒一端的人也无言。
快追上去啊!没发现她走的很慢吗?
「你在看电视喔?」
「……」
该Si的红灯!
「我跟你说,13号是同学会。」
「嗯。」
「……你会去吗?」
「啥?」
同时,地板发现中蟑螂的踪迹,他一脚踏下。
「我说你会去同学会吗?」
「不知道。」
话说回来,为什麽这个已经有男朋友的nV孩要打电话给他?同学会到底有什麽重要的啊?广告回来,男主角还是在等那该Si的红灯。
「我跟陈兆元分手四个月了。」
在还没Ga0懂为什麽这天杀的红灯可以一直持续,甚至超过一般所能容忍的范围,混乱之际,还听到班上最登对的情侣已经分手的消息。
「嗯?」
几乎是鼻子发出的声音来答覆她。
「嗯…因为……我想你应该已经听说,只是我一直没证实。」
「哦。」
很重要吗?
有个关於许育典的故事是这样的:
那天有个好友失恋,闷着不吭声,他说他想哭却哭不出来,大夥只管说些树、森林什麽的,那人托人去叫许育典过来,许一到场,那人便哭了,哭的淅沥哗啦,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看到你我就想哭。」那人说。
「那你就不要太伤心。」
小绿人号志开始走动,男主角快速飞奔至nV主角身旁,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我根本不喜欢他。」
「不喜欢?那你g嘛要跟他交往?」
就像半夜发现左脚小腿肚上有只大蟑螂准备展翅,他从沙发上跳起来。此话一出,他立刻就後悔了。如同现在,男主角深情地对nV孩说了一些天长地久的呓语,当时许育典就像班上的多数人一样愚蠢,相信他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什麽Ai啦、天长地久都是狗P,对吧?
她说了什麽他没仔细听,只知道陈兆元对她来说不过是具疗伤娃娃,看来功效不错。
「三年,你们整整交往了三年。」
他不禁想质问她是否真正Ai过那可怜家伙,但这想法很快被他否决掉。
关我何事?
「对,我很後悔。」她说。
对话越来越难进行下去,一个胡乱的开头,搅乱思绪还不够,现在他被迫知道看似「永远幸福快乐」背後的真相。
「嗯。」
「我应该花点时间陪陪朋友。」
「嗯。」他想挂电话起码想了十次以上,但还是没有勇气按下那一个小小按键。
真孬呀。
「小育,我跟你说,我最近在跟一个学长交往。」
「哦,那很好呀。」
他看着电视,等nV主角再次的答覆。
「他对我很好。」
「哦。」
喔,她答应了耶,难不成只要对她说「我Ai你」,就能梦想成真?
「小育。」
「嗯?」
他拿起桌上剩下的冬瓜糖往嘴里送,声音含糊。
大概是厌倦童话般Ai情故事,他开始转台,转呀转到某一台,他放下手中的遥控器,画面右方显现出电影名称─邪降。
「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吓到喔。」
他全神贯注盯着萤幕,「哦……」
「我交往的学长其实是学姊。」
听到的同时,任凭蜈蚣等其他不知名的环节动物、节肢动物或是无脊椎生物不断从nV主角口中冒出,他毫无感觉。
他愣着。
还是一样傻愣着。
刚刚那是在开玩笑吗?
「哦……」
有时候就会这样,总是以为自己可以接受突如而来的所有状况,哇咧!什麽「次文化」、「新新人类」,到底是啥玩意儿?
他反省。
「那……你Ai她吗?」
我到底在说什麽?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很幸福。」
「那……那就好啦!」
尴尬,整个词穷。
明明是同学会的通知,为什麽会扯到这里?
对、对,真是抱歉,我一直以为Ai情就是指一个男生和一个nV生互相说我Ai你,然後结婚。我以为那就是全部。是、是,我无知,我知道错了。
「小育,我只敢告诉你。」
「哦。」
我该感到高兴吗?
好了好了,我想没什麽能再吓到我了。
「那你会去同学会吗?」她说。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去我就去。」
「真的吗?」微笑声
「嗯。」
许育典总是在做一些後悔的事,明明知道结果,明明知道会受很重的伤,还是一样。
一直都是这样。
「陈兆元会去吧。」
「嗯。」
「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去?」
「嗯,我想见大家。」
後悔了,他又後悔了,这下是非去不可。
「几点?」
「下午一点,在1453餐厅名。」
电视播放的内容是什摩麽早已无关紧要,一通电话,让他知道班上正妹Ai上一个学姐。听声音说话语气,她还是一样呀。但是许育典总觉得有东西开始改变,然而是什麽他并不知道。
「小育在住家附近的小七打工吧?」
「你怎麽知道?」
「呵呵,我自有管道,几点下班?」
「一点。」
「我去接你。」
***
忘了聊了多久,尽管都是回不去的日子。无力地结束通话,才发现窗外早已昏h。
「13号……」他喃喃自语。
後天?
又要见那些好不容易摆脱的过去?他千百个不愿意,可胡乱说话的後果,他必须承担。
牙牙也会去吧。
他叹了口气,高中嘛,总是免不了暧昧,他和她的对话,至今他无法忘记。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是多麽地像情侣……
当时贴心的问候,如今也只是回忆。
胡乱想些什麽呀?
他关上电视,走向房间。
虚度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他不太记得在这些日子当中自己做了些什麽。只知道,当分针再向前一格,就是13号。
隔天。
还是一样在6点整起床,机械式地刷牙洗脸,看着镜中有些疲倦的自己,习惯。
「哈罗。」店员小小〈人名〉说。
「嗯。」
太早,早班太早,让他意识模糊。他穿上制服,并说:「阿烨呢?」
「刚刚交班後就回去了。」
「喔。」
他回过头去拿清扫用具。时间过早,没什麽客人,他们两个就这样自顾自的做分内工作。过了一会儿,「阿典,你过来一下。」她边说边拉着他的袖子。
「怎麽了?」
他放下扫把。
小小〈人名〉指着关东煮机:「你看。」许育典稍微看了一下,没什麽嘛,只是有些锅物有泡烂的迹象罢了,也不会怎样。
「没怎样啊。」
「哪有?你仔细看嘛!」
关东煮机也许是有问题没错,但是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趁他仔细瞧个究竟时,越靠越近、越靠越进……直到碰触到手臂,从皮肤传来的温热感。他没注意,而她在微笑。
「是不是……装反啦?」他指着底盘。
「对呀。」她娇嗔地说。
「那g嘛还要我看?你自己就知道啦。」
「我不确定嘛。」
他白了她一眼。
「叮咚──」有客人进来。
「欢迎光临。」
还是跟平常一样微笑,接着收银。
「谢谢光临。」
到目前为止都跟以前一样,往後也不会有所改变,应该吧,应该是这样的。至少他是这麽想的。尽管他觉得今天也很普通,但是心很诚实,渐渐有些想法开始萌芽,尽管用面无表情掩饰。
「阿典,今天店长不会来店里。」
「嗯。」
小小〈人名〉把玩着店章,接着说:「等下把门关上,一起去吃饭吧?」语毕,只见他露出一脸不可思议,回说:「要是有客人来怎麽办?」许育典很清楚她的年资,也很清楚那并非玩笑话,只是他太nEnG,太怕事。
「不会啦,怎麽样?」她凑近他的脸。
「可……」
僵持了好一会儿。
「小育!」
他们俩同时回头,他见是她便松一口气,而她见是她反倒充满敌意。那nV孩就这样走进店里,面带微笑看着许育典:「走吧。」
「嗯。」
他走去仓库。
店里空气瞬间凝结,小小〈人名〉不以为然的看着她,看来那称呼似乎太过亲昵。
「你是……?」
「小育的朋友。」她微笑回应。
还来不及深入了解,许育典已经换好衣服也打了卡,走向她们。
「走吧。」
她看着他们,不甘愿的挥手。任凭自动门开合。
***
如果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刚刚那个店员喜欢许育典,那麽,最後一个知道的一定是他。
「你g嘛一直笑?」
她边摇头边递给他安全帽。
呵,Ai情这种东西,是不是说出来就一点也不美了呢?还是要靠感觉。笼统。
「这台机车是你的?」他看着有些裂痕的尾灯。
「不是,是一个学姊借我的。」
她露出浅浅的笑,似乎意义非凡,许育典只是看了一下,随即别过头,望着天空。天空是蓝的,马路是灰的,人行红砖上有菸蒂,仅此而已。这样的视界对他来说太小,也间接使他的想法狭隘了起来。
「上来吧。」她坐上机车。
「我载你。」
也许是想到自己让nV生载,他觉得有些突兀,也觉得丢脸。
「你有驾照?」
「有没有不是重点,会骑才是重点。」
不管回想几次,都觉得他说的尽是些歪理。她挑眉:「你知道1453餐厅名在哪里吗?」
「不知道。」
甫听完,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说:「那你还是乖乖坐後面吧。」
不知道目的地还要载人,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可是……」
还来不及反驳,她已加催油门,下一秒,眼前景物活了起来。
「等下同学会结束後,我要去新开的家X福买东西。」
「哦。」
「你要陪我去。」
「啥?」
她骑得并不快,只是他显得有些涣散,除了风声、喇叭声、引擎声,其他声音似乎再也传不进他的耳中。等下会遇到谁?以前同班的有谁?那个人的名字叫什麽?
「快到了。」一想到接近目的地,一想到接近过去,他开始後悔。过去,已经过去,但是内心设下障碍,卡住过去,还是过不去。
***
「到罗。」她停下机车。
许育典拿下安全帽,环顾四周。1453,ㄧ家不大且毫无特sE的店。
他同她跨进店内,店内的木制屋梁有些腐朽,壁上挂的画颜料早已斑驳,伴随着刻意营造出的古代模样,他打从心里排斥。
打声招呼就走。
「嗨!」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位脸颊有些圆润的nV孩。好面熟的人,许育典直眼瞧了她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Atsuko?」
「你终於认出来啦,笨典。」
走进隔间,一群好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一一映入他眼帘,像是远古留下的神秘符号,他开始一一解读。他随着她坐在一旁,她和一旁的人聊的正起劲呢,完全都没有看见正对面那位眼神落寞的人,那正是陈兆元。
相较於陈兆元看她的频繁,她则是沉浸於久别重逢的喜悦。
「许育典,你读哪?」面前的人开口。
他只管愣住,因为牙牙正看着他,就这样四目相对。看着,看着,眼瞳映照出彼此的身影,是忘也忘不了的……朝思暮想的……
「晓谕。」
听见有人叫她,牙牙连忙回过头。
「叫你很多遍了,发什麽呆呀。」
也是,曾经有过的美好,也只是曾经,存在於过去,无论遗忘与否。想到这里,许育典不禁微微笑着。牙牙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人,有男的有nV的,靠近她的和在一旁看着她的,这麽多人当中却没有许育典。在这之後,大夥只管闲聊着,他不太清楚听到什麽以及他回了什麽,日子也该过去了,就这样伴随着过去一路前进好了!他是这样想的,直到他发现人群中有个不规则的空位,明明没人,却没有人挤向那儿,或是将杂物放置在那儿。
等等,还有人要来吗?
他正要开口,只听见同桌不规律的大喊:「小龚!」
「这里,小龚。」
他抬头一看,「啊……」
天呀!许育典差点就忘记这个人的存在,绝对不能忘记,这个人。龚冠华,许育典高中时代的哥儿们,混的团T不同,却很自然的成为朋友。如果你问他们熟不熟?他们会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认识。」他一直看着龚冠华,也许是太久没联络了,自毕业那年到现在。
***
就这样,他的目光一直没有从那个穿着格纹衬衫、破洞牛仔K,左耳上别了个银制耳环的男孩身上离开。只可惜龚冠华并未给他任何眼神,只是一路向前进,进到那个不规则的空格。见状,许育典
又笑了,笑自己的傻。
哈,早就不记得了吧,毕竟我早就忘记,他又怎会记得?
他和他的座位刚好成对角,但龚冠华至始从未看许一眼。
「上次我在线上遇到一个不认识的帐号,我问他是谁,结果原来是小龚。」龚冠华笑了笑,那人又继续说:「他还骗我说他是许育典!害我问他:是真的吗?。」说完,一群人开始笑。不知为何那人转过头来看了许育典一眼,没多久又回头开新话题。
「小龚,新造型喔,过来一下。」
牙牙在对桌大声地说,和她同桌的一群人亦大声叫嚣。
「不要。」
龚冠华立即回覆,但所有人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因为没多久他便走去对桌。聊的可开心呢。许育典蛮想知道他们聊了什麽,也很想就这样晃到牙牙身边,看看她,即便是乾涩的问候那又何妨?
「喂,许育典。」
身边又有人叫他了,他只得继续敷衍着对话。
***
他们,龚冠华和牙牙以及那群人聊了很久,许育典忙着应付眼前毫无营养的对话和提问,而无力分神。之後,才看见他自对桌走回,许看着他,看着面容依旧,却有些陌生的龚冠华。
好想跟他聊聊。
只是想。
也许是因为他和他坐在同一桌所以特别安心,以为会待到很晚很晚。倾刻间,许育典回过头,对角的龚冠华已不见人影,只见到守训快速往门口走去。
他要走?
龚冠华是打算离开的,虽然不知道有什麽原因,幸好坐在一旁的守训即时追了出去,拦下面无表情的龚。门口离他们有段距离,听不清楚他们俩之间的对话,然而大家只是静静看着,再没有任何人走向那儿。
许育典大概是痴傻了,喃喃自语:「……我也想跟小龚说话。」
「那就去呀!」Atsuko说。
因为这句话,许育典跟着追了过去,在龚冠华面前停了下来,就这样停住。一秒,大概一秒,他感觉气氛不对,只见守训看着小龚,那个样子好像在生气,当时他只觉得怪,并无多想,更何况龚冠华偏着头看着榉木地板,一副没事样。
尴尬,真的是很尴尬。
凭着多年交情,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不要走呀,g嘛那麽快走?」
「就有事啊!」
小龚皱着眉头,眼睛还是盯着地板。守训还是看着他,那种眼神,好像在哪见过……
「哦。」
喔喔,这局僵了,也没人再敢过来淌浑水,许育典不知为何,像是没感觉到龚和守训之间的不寻常关系似的,他看着龚冠华,表情显得认真,缓缓开口:「小龚……」
只见龚冠华头也不抬地听着。
「你─最近过的好吗?」
不,不到一秒,龚冠华很没辄地笑了出来,接着说:「你问那什麽问题?」
这一刻,他们眼神交会。
就这样,他和他互相凝视了几秒。其实眼神可以透露出许多讯息的,看着看着,有些记忆四散出来。高二那年,因为类组问题,许育典和龚冠华并未分在同一班,也不常联系,只有偶尔遇到打声招呼,仅此而已。
就这样零碎着友谊,直到下学期举办的排球b赛开始,每班强迫参加,不分类组,许育典班上忽然冒出一群高手,没什麽练习,却一路破关斩将。b赛采三回合制,每回合都可以派不同的人,也可以派相同的人,许在第三梯次,先前提到,班上一堆高手,早在前两回合大获全胜,第三梯的他和其他人,就这样变成啦啦队。
很快地拔得同类组头筹,对上其他类组。
对上龚冠华那一班。
龚在先发之列,冷冷看着对手。然而,身为啦啦队的一员,许育典心里有些困惑,一边是班上同学,一边是好哥儿们,这…这……到底是?
反正他应该没看到我。
也许他没发现,在他思考的时候,有人正注视他。b赛即将开始,只听见加油声此起彼落,双方互不相让。有时候思考这种东西,就算想再久,有时还是敌不过一个念头。
「小─龚──加油!」
许育典大喊,可惜场地太空旷,声音随即隐没於其他加油声中。
应该是这样的。
喊完,只见龚冠华停止热身动作,转过头看着他,可是许育典压根没想过他会听到,面对他有些冷漠地眼神,许育典只是站着发愣,原本要喝水的动作就这样停住,彷佛被施了定身咒,看到他这样
,龚冠华笑了,眼角微弯,不久,便转过身继续动作。
笑什麽?是笑我很白痴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总是这样。
他不太记得最後谁赢,只记得中场结束的暂停时间很长,然後啦啦队很闲,选手很忙,忙着讨论战术,忙着补充水分,忙着鼓舞士气,偶尔看看敌方,喔,看到了,看到颈上挂着毛巾的龚冠华走向他。许育典也许忘记了,忘记当时自己面对龚笔直走来,他双脚却动弹不,只管愣在原地。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