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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书说到,这花家大公子被迫与那卫小姐定下亲来。可他心有所属,拒不成婚,妹妹语迟心疼哥哥,便出了个计,叫他带着赵姑娘去别地躲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可花家早就去回了卫家,约好了婚期,眼下新郎官不见了,花家夫妇急得好似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就也生出个偷梁换柱的歪计来。

    话说花夫人因急火攻心,这几日犯了咳喘的老毛病,花语迟不敢怠慢,亲自在床榻前伺候。花夫人知道丈夫有意想让花语迟顶上花玉延的位置娶那卫家小姐,也有意把她留在床前,多少辗转反侧,无病呻吟,想叫语迟心疼。眼下看这孝顺的傻孩子真是关心母亲,便觉得时机已到。

    用饭时节,花老爷让下人布下饭菜,与夫人小姐同享。语迟亲自将羹吹冷了,喂给花夫人吃。花夫人却把头一偏:“娘喝不下。”语迟鼻酸,劝道:“这是厨房特意做的川贝冰糖百合羹,娘怕苦,怕吃药,多吃点这个是最好不过的了。”花夫人故意沉沉一叹息,翻过身去不答。花老爷会意,上前道:”迟儿,你不是喜欢穿男装么?怎么这几日都不穿?”语迟道:“娘说女儿家要有女儿家的规矩,至少在家里应该做规规矩矩的小姐打扮。否则叫下人编排出去,说我们花家把女儿当小子教养,就不好了。娘近日身体抱恙,语迟更不想让娘操心,所以装束规矩了。”

    花老爷闻言哭道:“你倒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像你那哥哥,叫爹娘心肝脾肺欲碎!爹一生无能,想好不容易攀上这门姻亲,或许能飞黄腾达,顺了你外公的遗愿。还好,爹还有你这个好闺女。”语迟不敢多言,她心里知道,此事她也担着一部分责任。

    花夫人冷笑:“我看,两个孩儿,没一个省心的!眼下这样焦急,竟没一人能拿出个法子来。”

    花老爷道:“你素来就对他们太严苛了些,迟儿还是个小女娃,有天大的本事,你还要叫她去拿着石头冲天不成!”花夫人却道:“不就是结亲么,好似要了他们的命一般!”各位看官,您约莫着是看出来了,这花家两口子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想逼着这语迟就范。可语迟这会子可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以为真是母亲责怪,吓得脸蛋儿苍白,忙道:“只要女儿能做到,女儿愿意补救。只求不要惹恼了这高门大户,叫哥哥,爹爹受牵连。”

    花夫人看水到渠成,故意沉默良久,才悠悠叹息一声,俄尔坐正:“迟儿,你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语迟忙点头,夫人捏起她下巴,端详一阵:“你可愿替你哥哥娶那卫小姐?”

    语迟大吃一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花老爷忙又流下泪来:“你若不愿,爹也不会逼你...只是那卫锡仁爱女如命,只怕,你老爹我,和你哥哥...”花夫人也跟着哭道:“若是这样,那我只好先一头碰死了,省得日后在京中无立锥之地,烂了我花家的名声。”说罢,当真要碰在墙上!语迟眼疾手快,忙拦住:“娘,你这叫女儿情何以堪!”看父母如此凄惨,语迟忍不住也哭,跪下道:“若是语迟是个男人,那卫小姐貌美高贵,语迟求之不得。可语迟是女儿身,若是依了爹娘的意思,岂不是不仁不义?”花老爷看她态度松动,暗暗摆手,就有个老妈妈从暗阁取出一只精致小盒,打开语迟一看,脸上一红——那小盒子里装的是个稀罕玩意儿,居然与那男人的阳根无二。

    花夫人从榻上起来,道:“这是西域来的新奇玩意儿,你只消把它戴在腰上,就与男子无二。”那老妈妈道:“小姐不急,老身会教小姐怎么用的。”语迟别开脸,心中思绪万千,越想越乱,最后,她只跪下,对着爹娘三叩首,才跟着那妈妈去了。

    吉日已到,卫家布下红妆百里,八抬大轿,将玉蝉从家里送走。轿子前后左右,各有四个小丫鬟撒喜钱,惹得百姓疯抢。玉蝉乳母在轿子头领着队伍前进,吟香则作陪嫁丫鬟,在轿子里陪着小姐。

    玉蝉心里又是喜,又是忧。忧的是那花家差媒人来报,说是大公子身体旧病复发,不得不推辞婚事,去外地修养,因此叫那二公子顶替哥哥与自己成亲。爹听闻此信,气得把那媒人拖出去打了三十来个嘴巴,又说花家打了他的脸。娘本想劝说强扭的瓜不甜,这婚事不如算了。爹也说那二公子看着年岁尚小,怕是当不起玉蝉,便也想算了。这样一来,玉蝉的终身大事又落了空。喜的,又是那媒人告饶说那二公子只是看着稚嫩,实则也有了十七岁,正是俗语说的:“女大三,抱金砖”。玉蝉又看过那二公子画像,竟比大公子生得还要俊,心里也欢喜,便索性就此定了下来。

    诗曰:

    春深花烛照瑶台,十二栏干月样开。

    人与梅枝都落尽,暗香疏影只衔杯。

    行至花府门上,玉蝉透过那红盖头悄悄打量,虽不如自家,却也看得出是这京中数一数二的富豪之家了,心中便又放下些来。由媒人引至宅中,行至中堂。花氏夫妇方出相见,玉蝉一一规矩拜过。

    花老爷出外堂招呼鸿宾。花夫人随即亲自引玉蝉入内,喜堂红烛摇曳,隐隐约约见一人立在那处,外面传来觥筹交错之声,一粉衣丫鬟和吟香同搀扶玉蝉上前,与那小公子做夫妻对拜。

    粉衣丫鬟供酒,杯倾禄醪,杀尽山珍,玉蝉倒是节制,倒是语迟饮的是玉面桃花,府中对那语迟倾心的小丫头子悄步屏后,暗窥娇客,情性愈炽,可叹是金童玉女,好生相配。玉蝉吃过几杯,吟香便扶她进后堂绣房之中,等那新郎官来洞房,不提。

    再外堂中,语迟酒酣停箸,媒人、宾客也作别而去,夫人命丫鬟盏烛提灯,引她进人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