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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到了饭桌上,关于结不结婚的问题也没讨论清楚。

    且云裳听到“结婚”二字,暗地诧异苏承难道认真到这种地步么?她以为顶多算个姨太太,或者几饷贪欢也就罢了。

    “婚姻大事,没人不是深思熟虑,你就笃定自己不会有后悔的时候?”

    苏承并未多思考,只道:“好聚好散。”

    此话倒也没错,云裳有几分赞同,不过见他说得风轻云淡,想来婚姻于他而言并非举足轻重。

    换言之,他也有绝对的试错成本。但她不一样,这个世道本来就对女人颇为严苛,她自己看得开是一回事,被人诟病又是另一回事了。

    说话间,菜已上齐。此间主人知晓苏承在这里,还特意叫人送了一份新鲜的大闸蟹过来。

    云裳不耐慢条斯理地处理这些带壳的海鲜,总觉得剥的时间比最后享受那么几口的美味太过悬殊,因而只专注自己眼前的菜。

    蜀地名厨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云裳入口便觉满足。

    苏承没有动筷,反是处理中间那盘大闸蟹。

    家里吃蟹没什么讲究,最多也就用把剪刀,云裳见苏承挨着个儿使用旁边那些小工具,不由好奇多看了几眼。

    一只整蟹三下五除二就被苏承分离得头是头,脚是脚,肉是肉,偏偏壳子放在一边还是完完整整的。

    云裳看着苏承干净的手法,就是剥只蟹都透着常人不及的优雅,又剥得那般利落不拖泥带水。

    她又看了眼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大闸蟹,总觉得自己跟它是差不多的样子,最后真的能在苏承手里全身而退么?

    走神间,苏承将一只剥好大半的蟹腿递过来,自然的动作又带着些出人意料,以至于云裳没有多思考,很自然地张开嘴。

    新鲜的蟹肉丝长细嫩,入口清甜,怪道是多数人家秋日追寻的美味。

    以往云裳都是囫囵吞枣,或是只嘬个蟹腿上的味儿,有人把蟹肉剥好了送到嘴里还是头一次,她不觉回味般舔了舔嘴唇。

    苏承看到她粉唇间一闪而过的舌尖,剥蟹的动作顿了一下,一只蟹壳裂开了。

    云裳正看得有趣,对比了一下旁边整齐的壳子,哎哟了一声:“坏掉了。”

    她的反应令苏承不觉发笑,继续把蟹壳剥下来,舀出里面的蟹黄给她。

    云裳这时已经反应过来,连忙道:“我不喜欢这个黄,你吃吧……”

    苏承也没客气,之后将剔出来的蟹肉大半放到了她的碟子里。

    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云裳觉得还是识时务比较好,干脆吃了个尽兴。

    “饱了?”苏承看到她满足的神色,觉得也不枉费自己这番亲力亲为。

    云裳点点头,随后见侍从端着两个小瓷盆进来,看了苏承的动作方才知晓是净手用的。不过她全程都没动手,平白有这程序,不禁感到尴尬,意思性地撩了几下。

    两人这会儿没说话,云裳便感觉那种似有若无的奇怪气息又弥漫起来,见苏承拿起一边的高脚杯喝了一口,看颜色应该就是水,心里寻思这家饭店中不中洋不洋的,白开水都要拿高脚杯来装,没有多停留猛猛喝了一口,直接辣得眼泪直冒。

    她手忙脚乱找其他东西的动静引来苏承的视线,苏承也意识到自己忘了提醒她这杯子里是酒,看到冷菜盘子里装饰用的一颗樱桃,提着把给她递过去。

    她着了急,一口便吞掉,苏承觉得指上捏的把被牵扯了一下,有什么被勾着出去,指腹发痒。

    苏承坐回去,微微摩挲着手指,看着云裳反复嘬吸那颗樱桃。汁水褪去的果实在她皓齿之间反复,颜色已不及她的唇,让人由不得想象那清甜的果汁是不是都染在了那上面。

    苏承终没有压抑住那丝莫名的躁动,刚伸出手,包厢的门被推开,听到韩元清那吊儿郎当的语气,苏承狠狠皱了下眉,这时候才感觉到传说中的电灯泡到底长什么样子。

    “杨老板说你在这儿吃饭我还不信,原来是有人相陪。”韩元清说着一屁股坐在苏承身边,见云裳也是内向的性子,浅浅打了个招呼,随后视线来来回回在两人身上打转,一脸探寻的模样。

    “什么风把你也吹来了?”

    “穷得都要喝西北风了,什么风我都来,倒是苏大少——针尖上落芝麻,难得啊。”

    他张嘴就是歇后语,苏承懒得回怼,又坐了一阵便带着云裳起身。

    韩元清一脸的“我懂”,起身让他们先行,见云裳全程也没多说话,笑嘻嘻地套近乎:“以后有事儿招呼啊小表嫂。”

    韩元清与苏承的关系,云裳多少了解了一些,被他这般称呼一声,只觉得一顶高帽子扣下来,有点受不住。不过这称呼前加个“小”字,总让人不得不怀疑,“还有个大表嫂?”

    韩元清被问得一愣,也没顾上苏承发来的眼刀,笑着说:“小表嫂这反应跟我小九嫂当年倒是一模一样。”

    他一说“小九嫂”云裳便知道是他义兄九哥的那位,且那蒋九爷的宠妻事迹在哪里都不算稀奇事了,九嫂自没有第二人选。

    云裳了解他是按年龄称呼,不过他自己看着也没大多少,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给她印象也是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学生,与苏承比起来不是一星半点的平易近人。

    韩元清怕她真误会了,还是出言解释:“你刚离学校,跟我们苏大少这老牛比起来可不岁数小呢。”

    云裳下意识看了下旁边的“老牛”,低头忍笑。

    苏承挪开韩元清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买账:“你自己要这样叫,老牛舍你其谁?”

    “啧,肤浅了不是?老牛能吃嫩草,你还拱手让人?”

    眼见玩笑开到云裳身上,韩元清也适时住了嘴,送他们下了楼。

    云裳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大半,稿子还没着落,上了车后就问:“去办公楼还是回公馆?”

    送她回家她已经不指望了,想来这人被晾了半个月不会轻易被安抚。

    “这么着急?”面对云裳的急切,苏承悠悠哉哉地曲解着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