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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可信了?”大理寺监牢内,季泽岳问道,他回来之后一直担心被人认出来,没想到有一天还需要自证身份。

    齐钧手里捏着一枚黑玉扳指,指腹轻抚还能感觉到细碎的裂纹,这是蒋越的扳指。他终于打消疑虑,捧着扳指说道:“二殿下。”

    季泽岳伸手拿回扳指,看着曾经的兵部尚书,如今成了阶下囚也没有丝毫慌乱。说道:“齐尚书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结交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听说齐府都是门庭若市,如今在这监牢里,倒是难得清静了。”

    “二殿下何必落井下石,人有旦夕祸福。”齐钧笑道,“您远去东离十五年尚能回来,怎知我不能逢凶化吉?”

    “看来是已经打点好了?”季泽岳似笑非笑,站在监牢窗口漏进来的那点光里,看着依然满脸自信的齐钧,“我来猜猜齐尚书的自信从何而来,洛州粮仓有你次次调粮的信件,你如何一步步搬空粮仓证据确凿,所以这次你跑不掉,钱祉兼管兵部,不会蠢到这时候出手救你。”

    齐钧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想起钱祉当日在朝堂上,没有为他分辩半句,显然是已经视他为弃子了。

    虽然心有怨愤,但齐钧也并没有就此。狡兔尚有三窟,他又怎么可能孤注一掷的等待钱祉施救。

    “还有一个办法。”季泽岳说道,“你这些年贪赃纳贿存了不少家产,你可以利用大理寺查抄记档的时候,和他们做笔交易,只要你拿出一部分家产拱手送人,他们都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因为只要你们串通一气,这些钱可以不必出现在记档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帮你减轻罪行。”

    齐钧脸上出现一丝慌乱,转瞬即逝,但依然被季泽岳捕捉到了。他现在被关在大理寺监牢,和大理寺做交易是迟早的事,但如果真因此而将他们牵进来,那就是自寻死路。

    他辩解道:“二殿下未免太小看大理寺了,大理寺这么多年查抄过多少人,怎会为钱财动心。况且大理寺卿闫礼一向严苛,从来不会收人钱财为人消灾,他从一介地方学官这么快爬到了大理寺卿的位子,何其爱惜羽翼,岂会为我趟这浑水。”

    季泽岳嗤笑一声,齐钧这些年的兵部尚书也没有白当,跟他绕圈子说的理直气壮,但他不想绕圈子:“大理寺卿不会收人钱财,但他儿子闫鹄呢?听说他与令郎交往甚密,这些年他花天酒地,都是齐尚书为他结的帐。闫礼爱惜羽翼,但他手下的少卿却未必,只要闫鹄一声令下,总会有人听话的。是吧?”

    “你······你都知道了?”齐钧感觉到一丝恐惧。

    “当然知道,我猜想这件事不止我知道,兵部侍郎王俞也知道,听说他早就提审了你的管家,所以你那些家产早就已经记档了。”季泽岳迎上他震惊的眼神,平静的说道,“这条路看样子是行不通的,但想必尚书大人应该还留有后手?”

    齐钧确实还留着一把杀手锏,可这招使出来就是穷途末路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但是,季泽岳怎么会知道?他抬起头,恐惧的表情中夹杂着疑惑,眼神里有闪躲的探究意味。

    “你还知道些什么?”他问道。

    季泽岳一脸平静:“知道的不算多,听说你还有些不在册的私产?其他的事嘛,还希望你能告知。”

    齐钧顿感诡谲,眼前这个人,是蒋越的外孙,是离国为质的皇子,他想知道什么还不是显而易见,但他此刻只想自保:“跟你说了,我岂不是死路一条?”

    “我是来给你生路的,你当真以为钱祉会因此帮你?”

    “二皇子说要给我生路,就凭一个似有似无的皇子身份吗?钱祉想让我当弃子,可我手里至少还有他的把柄,他不敢为所欲为,自会为我谋一条生路,可你呢?我凭什么相信你。”

    季泽岳拿出一份密诏:“凭这个。”

    那次他出宫后不久,内侍监高严就给他送来了这份密诏,皇帝以诏书的形式,确认了他可以自己处置齐钧,以及在东北的便宜行事之权。

    “你之所以把钱祉当成最后一条生路,是因为你知道,一旦你拿当年的事威胁他,他就会对你起杀心,就算他不得不帮你逃出生天,可以后呢?没有了兵部尚书的职位,他随时可以对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