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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她又来了!有问题!”

    叶泉懒懒点头,“很明显啊,她家有鬼。”

    叶泉看出了问题,但并?没有立刻上前询问。开业忙碌时能停下来休息会,她靠在柜台软椅里不太想起来。

    小满进门没有点单也没有坐下,站在大堂犹豫了一会,鬼使神差般直直走向柜台。

    小满压低声?音,“叶老板,我姓汤,汤小满。我听李阿姨说,您可以帮忙和?鬼魂沟通,是吗?”

    不等叶泉回答,提前打听过叶泉神奇传闻的汤小满,急急说明来意,“我妈妈不在了,但我知道她就在我身边,我想再见见她!”

    “不管她想骂我也好,打我也好,都?好,我、我……我真的好想见见她。我愿意出钱,只见一面就好。”

    明显才下班就赶过来的年轻女郎,穿着时尚干练的衬衫裙,画着精致的妆,声?音却越来越轻,越来越急,没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

    叶泉淡淡看了一眼夜宵店大门外,反问道,“人鬼殊途,阴阳两隔,你为什?么觉得你妈妈留在了你身边?”

    汤小满以为叶泉不想管这件事,或是不相信,连忙道,“真的有。我能感?觉到,一定是她,是我妈妈回来了。

    “我收起来的老相片会突然?被拿出来,保健品瓶子一定会放在桌子最前面。有时候大清早的窗帘突然?开了,阳光照得我不得不起床,就像过去妈妈叫我起床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我听到她对我说话了。”

    第24章小满即安(二)

    嗯???俞素素竖起耳朵听着,大吃一惊,看向做鬼时间更长的两个同事。

    看不到鬼,却能?听到声音?怎么做到的?

    方望娣做笔仙的时候通过契约联系活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自?然给不了她答案。老陈一摊手,显然也没听说过。

    叶泉警告地瞥了他?们一眼,悄悄缩在后厨听八卦的三只鬼,迅速找到该做的活忙了起来。

    “我是做广告设计的,单子来了忙起来日夜颠倒很正常。我睡眠很浅,最开始听到有声音,还以为是合租室友在说梦话,后来次数多了才?发现,不是的。”

    汤小满回?忆着几个月来越来越明显的经历,肯定道,“是我妈妈……每当我要睡着的时候她就会出现,离我很近,她在我耳边低声说话。像小时候一样,在说悄悄话。

    “但她很生气,语速很快,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仿佛是另一种异国语言。我试过录音,什么声音也没录到,也试过搜索类似的发音,却找不到相近的语言,更没法翻译。可?能?变成鬼之后语言没法共通吧……她一定在怪我,在生我的气,气我没能?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汤小满苦笑?,“是我对不起妈妈,我活该挨打挨骂。”

    汤小满父亲早逝,高考成绩还行,考进了本省知名211,毕业后顺理?成章留在了省会,成为日日忙碌的打工人之一。

    广告行业本就忙碌,毕业后前几年都未必有出头之日,只能?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地赶,从打下手开始积累经验和地位,一个人当做几个人用,几乎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

    两个月前,汤小满傍晚接到妈妈的电话。她加班加得昏天黑地,接了电话,没等妈妈说话,就不耐烦地打断她,说在忙有空再回?电话。

    挂断一个多小时后,汤小满理?顺了手头的事,想起来不久前的电话,有些愧疚她凶了妈妈。

    汤小满发了消息,提醒妈妈注意?签收自?己?新网购回?家的保健品。

    等了一会,没有回?复,她觉得妈妈可?能?已经睡了,又投入了新一轮工作中。

    深夜汤小满在开会做新方案的头脑风暴时,电话再次响起。

    主管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汤小满尴尬极了,立刻调成静音,又发了条消息,告诉妈妈马上开完会回?电话。

    汤小满终于有空回?电话时,妈妈的电话打了几遍才?接通。对面是医院医生,遗憾地通知她妈妈已经去世。

    汤小满这才?知道,明明每年体检的妈妈,过年后意?外摔了一跤,人就不太好了,已经断断续续住了几次医院。

    然而汤小满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一次听到妈妈的声音时,还很不耐烦。妈妈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她唯一的女儿,自?己?却没有接。

    汤小满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想要努力?生活,早点?在省会有一个自?己?的小家,接妈妈来一起住,实际上却肆无?忌惮地伤害着最爱她的人。

    明明隔一两天就会和妈妈打电话视频,她却一点?也没察觉,明明家离省会只有几个小时车程,她却总是在忙。

    办完丧事回?来后,汤小满依然不得不投入加班地狱,却像只是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没人再在乎她的想法,没人能?再让她心甘情愿大笔花钱,规划未来。

    她想要的未来太长,却不知道和妈妈的当下如此短暂。

    她后悔了。

    汤小满希冀地看着叶泉,期待着能?给她一个奇迹。

    叶泉看着她,没有回?应能?否见面,答非所问道,“你确定,听到的是你妈妈在说话吗?”

    叶泉在前半句加了重音,谁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汤小满脸色微变,像竖起了浑身的刺抗拒这个问题,“不然还能?有谁?我妈妈回?来了,她生气也好,她伤心也好,她还愿意?跟我说话就好,我是她的女儿,她为什么不能?回?来跟我说话?”

    接近零点?打烊时间,夜宵店里深夜来觅食的人还有几个在座。汤小满陡然拔高的声音,吓了食客们一跳。

    叶泉皱了皱眉,“激动想要闹事就出去。我是说,你妈妈不是这样说的。”

    飘在外面的鬼魂,闻言顿时愣住了。她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内,没想到有人能?看见。

    看得她出生前是个温婉的女性,和汤小满有四?五分像。

    汤小满担心母亲责怪怨恨她,但汤母神情平和,并没有怨气,只有对女儿的担忧和在意?。

    汤母大概知道成了鬼魂,没法做太多的事,也担心影响女儿,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并不打断他?们说话,只是间或叹息或摇头。

    反应最大的,正是在汤小满说到“听见”时,她连连摇头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