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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情境下,嫁与定陶王,被人捏着软肋,她连着整个谢氏都只能永远仰人鼻息。但若是嫁给中山王,便是彻底得分庭抗礼。

    定陶王没有将贺兰泽一事第一时间禀告天子,这包藏祸心的罪名谢氏担了主谋,他便是帮凶,怎么也脱不干净。

    夫君不是贺兰泽,那么是谁都无所谓。

    她也不在意哪处后宅更难熬。

    只是尚有家族牵挂,尚有门楣需要维护。

    谢氏百年,还不曾为人鱼肉过!

    大梁民风开放,二嫁女不足为奇。

    何论,她还是谢氏女。

    不过数日,后廷里的杜昭仪和尹容华便都已经向陛下请了赐婚的旨意。

    主动权落到了谢琼琚手中。

    她没有犹豫,择了杜昭仪之子中山王为夫君。

    在同贺兰泽和离后的第二个月,她便嫁入了中山王府。

    亦是在这月里,发现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中山王齐冶是个十足的纨绔,爱风月和美人。封王完全是子凭母贵,靠着杜昭仪母家的权势和能臣,如今再加谢氏的威望,如此同定陶王成胶着之态。

    谢琼琚的身孕瞒不住,怎么扯谎都算不到中山王头上。

    她便与他直言,“妾二嫁殿下,自非完璧。殿下娶妾匆忙,若是晚两个月,妾知晓这事,断不敢入王府登堂入室。”

    中山王瞧着面前水晶般剔透的美人,咽了口唾沫,伸手摸了摸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不就添副筷子,辟间院子的事,本王养得起。”

    想了想又道,“母妃处就说,你我婚前便定了情,如此结的胎。本王也是要面子的!”

    说话间,他已经剥干净了新妇衣裳。

    唯谢琼琚一颗心放下又提起,小心翼翼地承欢,轻声细语求他,轻些,再慢些。

    有了中山王的托词,谢琼琚便自在许多。

    而中山王府后院,妻妾成群。中山王对她的新鲜劲过去,又值她身子渐重不好再侍奉,他便也很少过来。只同前头的姬妾们一道饮酒作乐。

    如此,谢琼琚日子过得尚且从容。

    要说有什么不好,大抵是高门命妇间话语流传,不甚好听。

    有说她不顾谢袁两家情意,攀附权贵;有说她不奉孝道,父亡未几,便弃了双亲指下的婚约;甚至有说她婚内不检,红杏出墙,早早搭上了中山王,不然怎会未婚而孕……

    因中山万对她也算不上盛宠,几个早她入府的姬妾便借着请安为名,将话添油加醋得传来给她堵心。

    谢琼琚免了她们请安,自己外出散心,未几便也回来了。

    原是坊间传的更热闹。

    集市去不得,宫宴她亦推辞不再参赴。

    因为杜昭仪会说中山王肆意风流,乃少年事;却对她说,身为人妇,要修德容言功。

    至此,她锁了院门,安静沉默地避在四方天地里养胎。

    延兴十一年二月,她在又一场被千夫所指的梦魇中惊醒,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一个女儿。

    诸人多有失望,她却很高兴。

    女儿,不必忧她会陷入世子爵位的争夺,少了许多风险。

    早春时节,院中枝头还有未消的细雪,她凝神看了许久。

    给孩子取小字,皑皑。

    中山王倒也露了两分喜色,大抵前头几位妃妾所生的都是儿子,让他对女孩多出一点稀罕。

    他甚至陪着过了洗三,办了满月酒。还翻书卷欲要给孩子赐名,翻了两日没有满意的便搁在了一处,混忘了这事。

    只嗅过谢琼琚泛着奶香的身子,让乳母将孩子抱走,如此花样百出地厮缠。

    谢琼琚受惊产子,身子恢复得不太好,却也不敢违拗他。伏榻云雨间,实在累了,她便合眼告诉自己忍一忍。

    忍一忍,便过去了。

    府中那样多的女人,他左右疯一阵歇一阵。

    何况,他还养着她的孩子,她的家族亦同他绑在一起。

    她是中山王妃,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没什么好抱怨。

    只是在哄女儿入睡的时候,在午夜梦醒的时候,她恍惚间又看见那人的模样。

    大雨倾盆,他在城郊十里长亭等她。见到她从车驾下来,便撑伞上来迎她。她站在车前没有挪动,举起弓弩射伤了他,抽长剑挑断他一条手筋。

    雨水冲不尽他汩汩流出的鲜血。

    他跌在她足畔,嗤笑道,“长意,原来你比我还狠。”

    女儿一日日长开长大,承了她大半容貌,然细观眉眼有两分他的模样,总也不是太明显。不必太过忧心。

    但谢琼琚还是病了,魇症愈发严重,夜不能眠。曾经能执笔握剑的右手,亦时不时莫名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