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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语绵绵,夜色幽幽。

    “但眼下既见了……”她将大氅再捧上些,见人不动,索性放入他怀臂间,“自当归还。”

    她弯了弯眉眼,正欲抬步告辞,却被他拦了下来。

    “一件衣衫罢了,孤还不至于如此吝啬。”贺兰泽单手抖开大氅,披在她身上。

    “那便多谢了。”谢琼琚顿了一瞬,福身离开。

    “孤闻你孩子受了伤,需要一笔不菲的诊金。你凑足银子了?”

    谢琼琚被人阻了去路,连着稀薄月色都被遮去,除了他氅衣两襟厚厚的风毛,和他隐约的下颌轮廓,她什么也看不清,只点头嗯了声。

    “四十金,你怎么筹到的?”贺兰泽给她拢紧襟口,拂去大氅上一点尘埃,“是打算把这衣裳重新换个地方当了,还是折价卖了?”

    “这衣裳,前头妾当您是借于妾的,方才便已归还。”谢琼琚咬唇道,“这回重新上妾身,妾自以为是郎君所赠。所赠之物,便是妾的,妾当有权处理。”

    贺兰泽被噎住,张了张口,竟没能吐出话。

    片刻方冷嗤道,“前头你是要将衣物还给孤吗?以退为进,你压根就没想还!”

    “妾还了,是您自个不要。”谢琼琚拢在大氅下的手拼命攥紧,控制着不将它脱下来,脸色涨红,“您、亲手披上来的。”

    “孤说的是一件衣裳吗?”贺兰泽简直难以置信,“孤在乎一件衣裳吗?”

    “您不在乎一件衣裳,就麻烦让开!”

    “孤是说你为了一件衣裳还要算计孤!”

    两个人的吼声交叠在一起,撕裂夜的宁静,让本就浓云翻滚的天空,更加阴沉。

    周遭静了一瞬。

    何其难看。

    谢琼琚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低声道,“您不是来要回衣服,猫捉老鼠半逗弄妾,看妾落魄,那您来此处作甚?”

    “总不会是巧合吧!”

    “还是说,您手下暗子传了妾的境况,您以德报怨来给妾送银子的?”

    贺兰泽又被噎住,他觉得回她是或否,都不对。

    夜风渐大,小雨绵绵落下。

    他瞥见她被风扬起的凌乱发丝,半湿的鞋面,将她拽进了马车。

    鬼使神差,他把她带回了千山小楼。

    作者有话说:

    压一压字数,明天歇一天,周五继续。本章有红包哈!

    第9章大雨

    ◎面目全非。◎

    千山小楼原就在安平镇东盛里,距离王氏首饰铺不过七八里路程,与之前的西昌里东西相望,都是非富即贵的地方。

    也对,大隐隐于市。

    是贺兰泽的风格。

    谢琼琚的视线有些恍惚,但神思还是清明的。

    她记得,马车一路回来,贺兰泽一直没有说话,神情都是淡漠的。

    无声回应,她说的对。

    总不会是来给她送银子的!

    细想,也不是全无表情。

    她被他拖入车厢时,挣扎想要逃开。奈何两只手也没有他一条臂膀力气大,两人一同跌在座榻上,她被压在他身下。

    咫尺的距离,她清楚看见他皱了下眉。然后顺着她面庞胸膛往下看去,眉宇间愈发紧蹙,最后起身,将她身上敞开的大氅拢紧。

    她往后缩了缩,他便松开衣襟,沉默坐在一旁。

    谢琼琚起初辨不出他的意思。

    只是马车空间相比外头,到底狭小,未几她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馊味,且随着时间愈久,味道愈浓。

    她便有些明白了,整个人难免局促。

    是她身上的气味。

    她的身上,有前日被朱氏母子鲜血喷溅后的腥味,夜中被大雨淋湿又捂干的水气味,还有因发烧逼汗后黏在身上的汗味。

    两昼夜,她连盥洗都是胡乱的,更不曾换过一件衣衫。

    她往角落挪去,和先前贺兰泽一样的动作,拢住大氅衣襟。以减少气味的散发。

    马停车歇。

    她被他拽下车一路带来他的寝殿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