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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一道强光划过天际,仿佛要把天空劈开,远处传来轰轰雷声。窗外的树被风刮的左晃右摆,连同客栈房屋也发出吱呀呀的响声,瞬时豆大的雨点打在树上、窗前、屋顶。秦同风被屋外的风雨声吵得半睡半醒,翻了一个身又恍恍惚惚睡去。

    “同风,同风,我冷......”一阵拖着颤颤长音阴森凄冷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同风,同风,冷!”声音越来越清晰,好似趴在耳边轻轻的念叨。秦同风迷迷蒙蒙睁开双眼,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并无一人,但是刚才听见的声音却是真真切切,于是望向窗外,窗户半开着,雨滴打在窗户上,向屋内迸溅着雨花。秦同风随手拿了件衣袍披上,下床去关窗,走到窗前正要拿下支撑窗户的叉杆,突然,自己的右手被一只冰冷苍白的手紧紧抓住,那双手冰冷刺骨,秦同风下意识的把手往回缩,但只是徒劳无功,随后窗子后面出现一张惨白的面庞,头发凌乱,面无表情道:“同风,我冷!”秦同风用左手揉揉惺忪的眼睛,心头怵然一震,惊讶的喊了声:“兄长!?”在喊兄长的时候,秦同风脑袋里闪过无数疑问:兄长为何要在雨中不进来?兄长以往穿着典雅而隆重,为何今天这副模样?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兄长这几年去了哪?可知我在找你?

    那么多疑问,还未等秦同风问出口,那只惨白的手便松开了秦同风,秦同风收回右手后立即把身上的衣袍退下,想要递给窗外的兄长,却只见一团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烟雨中,秦同风愣了一下,就立即跳出窗外,抱着衣袍追了出去!

    外面狂风暴雨,雨打在脸上冰冰的,像雪!头发、白色的寝衣也相继被雨水打湿,贴在头上、身上,难受极了!秦同风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尽快追上兄长,问问他这些年到底在哪,可知他找他找的好苦!可是越是想快点追上,双腿就如同绑了两块大石头一样沉重。最后终于跟着兄长的身影追到山顶,兄长停了下来,伫立在山顶,转过身朝着秦同风伸出一只手,突然脸上扭曲的对秦同风说:“同风!救我!救我!”说完身体向后一倾,掉了下去,秦同风见状,扔下手中的袍子,向前一跃,匍匐在地上,所幸的是他牢牢地抓住了兄长的手,但那只手没有一丝温暖,如同死人的手一般,冰冷坚硬。尽管这样秦同风也丝毫不在乎这些,只要是有关兄长的任何事,他不敢有一丝松懈,哪怕刀山火海人间炼狱,他也是敢去闯一闯的!

    秦同风用力紧紧地抓着兄长的手道:“兄长,抓紧!坚持住!”话未说完,手上的重量陡然一轻,脸上迸溅了少许冰冷的液体,秦同风惊愕的看着自己手中被生生拽断的半截残臂,撕心裂肺悲痛欲绝朝着山下大喊了一声:“兄长!”

    “兄长!”随着一声大喊,秦同风倏地从床上清醒的坐了起来!又是一场梦!秦同风摸了摸脸上的液体,看看屋顶,原来是屋顶在漏雨,一滴一滴的正好打在脸上。秦同风目光移向窗外,窗子如梦中的一样,半掩着!秦同风起身走向窗前,这次他没有披袍子,他在窗前站了许久,等了许久,可窗前只有风声、雨声、沙沙的树叶声,哪里还有兄长的声音啊!

    面对兄长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兄长的遗腹子已有了消息,这给原本即将熄灭的火焰,带来了一丝光亮。人只有在充满希望的时候,生命才能热情洋溢的绽放!

    昌隆客栈位于青林镇镇中央,地理位置极佳,客栈建筑考究而不奢华,客栈前面横着的是镇上修筑的一条小河,河边有不少洗衣物的妇人。小河上横着一座小桥,它的使命就是作为纽带连接着小河左右两边的居民,隔着客栈的大门正好可以望向小桥上的人来人往。客栈二楼是住宿的客房,一楼供客人打尖;客栈对面是一个酒楼,名为昌隆酒楼,和昌楼客栈是一个老板,昌楼酒楼虽名为酒楼实际却夜夜歌舞升平,是富家公子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之所,

    而此时,兵部尚书柳惜语的公子柳丹马、刑部尚书苏余顺的公子苏沁锦及魏王爷魏兴楼的公子魏扶桑年龄相仿的三人正在昌隆酒楼的二楼饮酒作乐,每人身边陪伴一个舞姬,无不乐甚至哉!柳丹马正在灌旁边的舞姬喝酒之时,从怀里掉出一个圆筒状的物体,旁边的舞姬捡起来看了一眼,只见那物体从上到下由金丝珐琅彩镶嵌着红绿玉石,精美绝伦!柳丹马笑着问旁边的舞姬:“这个东西你没见过吧!它叫‘千里目’,这是我爹十五年前征战西狢国时虏获的,后来就当生辰礼物送给了我,来,我来带你见见它的妙处!”说完,柳丹马拿过那根千里目,拉着舞姬来到窗前,教她使用千里目观看远处的景物。

    旁边的苏沁锦和魏扶桑都不以为然摇头嘲笑柳丹马在舞姬面前的吹嘘显摆,苏沁锦冷言道:“这个有什么可稀罕的,我爹送我的玩意比这个好一千倍!你这个千里目只能在女人面前讨个巧,而我爹送我的千发弩,那可是能打天下的!”苏沁锦说到最后一句冒失的捂了下嘴,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不得罗织个谋反的罪名?可是大家都在自得其乐,没人在意他的夸大其词。

    “苏兄,柳兄你们的爹都送你们这个送你们那个,而我的那个爹啊,只会送我呵斥!送我鞭子!一个不如意就让人滚!哈哈哈!”魏扶桑说完仰头苦笑。

    “那还不是虎父无犬子,强将无弱兵,不能怪你太弱了,只能说你爹太强悍了!”苏沁锦调笑道。

    “幸亏还有你们这两位朋友跋山涉水相陪!”魏扶桑喝了一口酒感慨道。

    正说着,拿着千里目随处远望的柳丹马“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沁锦不耐烦的问道:“谁啊?这里还能碰到熟人?这离开盛都想躲个清静都那么难?”

    魏扶桑走到窗前,柳丹马把千里目递给魏扶桑,魏扶桑把千里风放眼前,眯起另一只眼睛,看了看对面客栈堂内端坐的那个大汉,不解的问:“他什么来头,值得你那么大惊小怪!”

    “他你都不知道?他可是俭王府最红的人秦同风啊,携带‘俭’字令牌,人称‘铁面禄星’,听说他在查一个十多年前的案子,可惜的是十多年的案子没什么进展,倒是顺带着查了不少官府的案子,后来凡是他经手案子涉及的官员,十有八九都得到了提拔,所以有铁面禄星之称!”柳丹马如数家珍道。

    魏扶桑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了不起?”

    苏沁锦也接话嘲弄道:“他查案子,别人得到提拔,他怕不是个傻子吧?”说完哈哈一笑。

    “你们懂什么?这铁面禄星的名号一打响,谁见了不得礼让三分,说不定大安朝的下一个手执‘御赐乾坤令’的人就是他!什么名啊利啊倒是其次,咱们就说他这个人吧,孤傲、高冷、低调、大气,是多少少女心中的梦中情郎!”柳丹马侃侃道。

    “浪得虚名,柳丹马你说你倒是收了人家多少钱财,在这里大肆吹嘘,照你这样说,这么完美的人竟没有一丝瑕疵?”魏扶桑暗暗不服道。

    “瑕疵嘛,也不是没有,你们知道俭王与他为什么那么亲近吗?”柳丹马反问了一下,见其他两人摇头便向两人招手俯耳细语道:“传言说,他是俭王的私生子!”

    苏沁锦不可思议的惊讶道:“什么,俭王明明无所出,怎么又出来个私生子?”

    “这又有谁知道呢?是真是假或许只有他们本人知道了!”

    “什么铁面禄星,什么俭王爷的私生子,明明就是令人不齿的贴金行径!还什么孤傲、清冷,我看就是装腔作势!”魏扶桑拿拳头砸了一下桌子愤愤不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