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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蹲在地上,一把一把地拽羽毛,把院子里造的鸡毛纷飞。

    那脏兮兮的小手扯一下羽毛,鸡身便颤抖一下。

    纱羊在后面看着,有些不寒而栗。

    男孩的眼中没有半分不忍,他时常抓小动物来充饥,断头拔毛是平常事,没什么特别。

    但这么小的孩子杀生时,到底还是和屠夫有所不同的。

    他处理鸡尸时的平静让纱羊莫名觉得有些恐怖和诡异。

    她也不知道这份害怕是从何而来,或许是想起了恒乞儿上辈子屠杀整个煌烀界的模样。

    纱羊咽了口唾沫,飞到了司樾身边,紧紧抓起了司樾的衣服。

    拔完了毛,恒乞儿开始肢解鸡身。

    没有刀,他从衣服里取出一块带尖锥的石头。

    男孩一手按鸡,一手举起石头,猛地用尖处击打鸡腹。

    砰的一声,尖石在鸡腹刺出个洞来。

    他立即用两个,用力地向外侧掰开胸骨,掰不动的地方就再用尖石击打。

    鸡血淌了一地,混合着被石头敲飞的碎肉和骨片,恒乞儿的双手、指缝里沾满了鲜血。

    他咬紧牙关,狠狠地用石头去敲打鸡骨,终于将整个鸡腹给刨了开来。

    他一把扯掉里面的肠子,带出更多的鲜血。

    处理完肉,恒乞儿抬头,看了看四周,又想去找柴。

    “我这儿没柴,”司樾抬手,搭在纱羊头上,将她拢在袖下。“你去后面坡上找找?”

    恒乞儿放下鸡,二话不说地走了,两只血手在身侧滴着血,他也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

    纱羊躲在司樾的手掌下。

    她前不久才打扫干净的院落里滩着鸡血。

    那染血的鸡毛、破碎的鸡身和弯弯曲曲的肠子乱七八糟地摆着,还有两道断断续续的血线一路延伸至院外。

    在翅膀轻微的颤抖中,纱羊想了起来——

    那个瘦小孩子不仅是个可怜的苦命人,也是屠杀了亿万生灵、凭借一己之力血洗天下的魔头,是一个手指就能将她碾成肉泥的恶魔。

    白白红红的肠子看得纱羊肚子痛,她看过许多遍命薄,因而清楚的知道,这点鸡血根本算不得什么,恒乞儿是真真正正给活人放过血的。

    司樾叩了叩摇椅扶手。

    鸡毛、肠子和血液在一瞬间化为了灰烬,干净的地上只留下一个洗净了的鸡身。

    没了羽毛和血污,那鸡的真实模样被刨开在太阳底下。

    司樾看着那鸡。

    很瘦。

    第19章

    冬天山上枯木不少,恒乞儿直接拖了棵小树回来。

    回到院子后,又想起没有火。

    他把树枝掰扯下来,用脚把树干踩断后,对着架好的木头和鸡发呆。

    火……要去哪里弄?

    恒乞儿想到了个地方,他站起来又往食堂跑,和厨娘要火。

    火和鸡可不一样,厨娘不同意让这么小的孩子拿着火乱跑,便说帮他烧。

    恒乞儿不要清蒸鸡,又跑了回来。

    他对着木头蹲在地上,日头慢慢落下,离天黑不剩多少时间,恒乞儿心里着急,却只能和鸡头大眼瞪小眼,愈发得不知所措。

    司樾在摇椅上一晃一晃地晒太阳,她拿了本书挡在脸上,好半晌,声音书缝里传出来,“你自个儿不就是火么。”

    恒乞儿恍然大悟。

    对,他是火灵根雷灵根。

    在书院这么多天,就算是恒乞儿也隐约知道了灵根的概念。

    但这又代表什么呢?

    他想起山长在课上的表演,山长是水金双灵根,在空中变出过水和铁来,那么他应该也能变出火。

    恒乞儿盯着自己两只小脏手,屈了屈指节,除了肿胀的冻疮带来酸痛感外,没看见半个火星。

    “你别戏弄人家了,”纱羊抓着司樾的耳朵低声道,“他离练气都差得远,哪能凝出火来。”

    司樾懒洋洋地答道,“太阳公公就在头上看着,要是连神都不帮神子,那我还有什么可帮的。”

    “你也不看看火堆上架着的是什么,还借火呢——太阳公公见了都得气得打鸣。他要真出了手,那就不止是烧鸡了,直接吃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