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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乞儿想,兴许司樾不在,他拉开外衫,把饭碗包在胸口。

    鸡肉的油洇了衣内,他浑然不觉,就站在门口等司樾回来。

    太阳偏了头,恒乞儿站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到司樾的身影,马上就是上学时间,昨日山长?教训过他,叫他不许不去上课。

    打?手?心倒没什么要紧的,但他今天没有?和司樾在一起,也许就不止是打?手?心,而是赶下山了。

    恒乞儿思考了一会?儿,把棉袄脱了,包着饭碗放在了屋门口的台阶上,自?己转身跑去了书堂上学。

    他走后不过半刻钟,屋门砰的被人推开。

    纱羊冲了出来,停在了那团棉袄上。

    她拨开衣服,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碗,转头看向屋内榻上的司樾。

    “你干嘛不让我开门!”她道,“都怪你对他说什么天天要吃肉,这一定是小魔头的午饭!”

    她一抬头,看向天空,“这么冷的天,他把棉袄留在这里,自?己还得去外面学剑。”

    纱羊说了那么多,可司樾一个字都没回,斜卧在榻上眯眼打?瞌睡。

    小蜻蜓施法拖着棉袄和碗回到屋里,叉腰对司樾道,“司樾,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没法抗命,就想刁难小魔头,让他讨厌你,但你别?忘了小魔头是什么样的人。”

    “不管是对白笙、对裴玉门还是那个利用他的师父,他从来不缺孝心诚心和毅力。”

    纱羊哼了一声,“你的这些小花招对小魔头来说根本没用,我劝你别?白费功夫。”

    “你骄傲个什么劲儿。”司樾坐了起来,她看了眼桌上的饭碗,一伸手?拿了过来,“有?毅力的又不是你。”

    “不,我对你也很有?毅力!”纱羊道。

    “这倒确实,烦人得紧。”司樾变出一双筷子来,夹起鸡肉,又扒了两口饭。

    “你不把人当徒弟,倒有?脸吃人家给?师父的孝敬。”纱羊飞到她身边,“你好意思吗你!”

    “这天下只?有?一种人该羞愧——”司樾吐出一嘴鸡骨头来,“浪费粮食的贼。”

    “你看,你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不去当个师父太可惜了。”

    “我在停云峰讲了二?十年的道理,也没见哪棵树哪根草修出了灵。”司樾猛扒两口饭,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可见这煌烀界生灵都太过愚昧,我收下它们?也是对牛弹琴,浪费时间。”

    “我可听?说了小魔头今天的表现!”

    纱羊绕着她飞了一圈,“过目不忘还叫愚昧,我倒想知道你小时候有?多智慧!”

    “不错,”司樾抬起筷头指向她,“韵脚押上了,下次注意平仄。”

    “司樾!”

    纱羊气得又拔了她两根头发,“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是这样不着调的人,活该混沌界…”

    她话音猛地一顿,立即小心翼翼地去看司樾的脸色。

    司樾脸上没什么异常,照旧一口肉一口饭,仿佛没听?见纱羊的后半句。

    纱羊稍稍退开了些,司樾这样的平静,反而让她如鲠在喉。

    她似乎是太冲动?了,一不小心就忘了分寸。

    自?司樾被镇进?灵台后,混沌界日渐衰败,界内生灵凋敝不说,就连大魔都陨落了不少?。

    这些事情被关在灵台里的司樾应该还不知道……不,即便她不知道,但大抵也是能预测得到的。

    纱羊闭紧了嘴。

    她忽然想起,司樾从灵台出来的这些年,似乎从来没有?问?过混沌界的情况,也从来没有?提回混沌界的想法。

    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吗……

    纱羊愈发难受,明?明?作恶的是司樾,作恶的是混沌,可她身为天界仙子,却莫名有?些心虚。

    或许是因为这二?十年下来,她已经和司樾产生了感情,把她当成了半个朋友,所?以才会?在乎司樾的情绪。

    她不再说话,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谨饬地坐在一旁,连心心念念的任务也不催了。

    倒是司樾,吃完饭,她起来伸了个懒腰,对纱羊道,“我去钓鱼,你去吗?”

    纱羊立即应道,“我去,我去!”语气积极得近乎讨好,希望能弥补刚才的过失。

    两人便一同出门,去了裴玉山脚下一处名为鳞仃的湖泊。

    除夕刚过,正是最冷的时候,鳞仃湖上结了厚厚的冰,不少?人都来冰钓。

    司樾扛着鱼竿,找了个位置,路过时不少?大爷都和她打?招呼,“嘿,司小子,又来钓鱼了?”

    “是姑娘。”司樾纠正。

    “哈哈哈哈哈多别?扭啊。”

    “那烦请把‘司’字去了。”

    “哈哈哈哈哈。”

    这对话每次钓鱼都得重复一回,司樾懒得理傻乐的大爷们?,找了块地方,给?了冰面一拳。

    咔——

    她拳头下的冰层碎了齑粉,化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