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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禾错身躲开,剑招凌厉,一剑划开傀犬的肚腹。然而一只又一只冲上来,她没有一丝犹豫的机会,只能凭借着本能反击。

    剑气扫荡,将冲上前的魔物逼退,她斩杀了几只傀犬后,地上散落得全是残肢内脏,冲天的腥臭气很快会引来其他魔物,她不能在此处久留。至少要撑到有人发现她不在回来找她,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虞禾一边杀一边替自己找出路,她根本来不及想,这些魔物的攻击又快又狠,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往上冲,她只能见到一个地方就跑,试图将这些缠人的魔物甩在身后。然而很快,血气引来了更多的魔物。

    一堆长着古怪人脸的鸟飞了出来,口中发出凄厉的叫声,俯冲下来撕咬虞禾。

    她不敢彻底走出洞穴,此处位于结界的边缘,魔物虽然可怖却不至于是毫无还手之力。倘若她冲了出去,血气会引来更多可怖的恶兽,到时候她或许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撑不到。

    那些古怪的人面鸟有半人高,叫声刺得虞禾耳朵针扎似的疼,挥剑的手臂都在发麻,动作稍一迟钝便会被咬下一块肉。一只傀犬从她身后冲上来,将虞禾直接拍飞到墙壁上,摔得她眼前一阵阵发昏。其他魔物纷纷上前撕咬,虞禾反抗间,一条黑蚺缠上她的胸口,越缠越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绞碎。

    虞禾跃上墙壁奋力一蹬,背朝下重重摔下去,将咬住她小腿的傀犬压住的一瞬,同时强运真气,用空出的手生生掰下一块墙石,利用下坠的力度用力刺入傀犬张开的血口。

    惨嚎声响起的同时,虞禾的手臂也是鲜血淋漓,她又奋力撕咬缠在她身上的黑蚺,直到力度有所松懈,长剑再次召入手中,她用几乎折断的手臂握剑,剑身将蛇头穿透的同时,也刺入了她的左肩。

    虞禾扶着墙壁起身,将黑蚺一脚踢开,再次运招将扑上来的人面鸟打飞。

    方才那些咬到她的人面鸟,此刻都换上了她的脸,一边扑腾着翅膀发出刺耳的叫声,一边朝着她冲来。

    若换做从前,虞禾能被这种诡异的场面吓哭,但这个时候她连哭的心思都没了,只能不断挥剑,手中是一刻不停的杀招。

    她记不清过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都在疼,挥剑太多次,握剑的虎口处都在微微发麻。地上散落了乱七八糟的尸体,冲天的血腥气让她几欲作呕。

    魔物如潮水般涌上来,一波接着一波,逼得她不得喘息,更看不到离开的希望。

    等虞禾终于又杀退了一波魔物后,她的剑也被折断了,整个人眼前发黑,倒在地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她甚至有些崩溃地想,干脆她给自己的脖子上来一下,这样死得比较痛快,总比被那群东西啃着吃要好受点。

    虞禾贴着地面无力再起,甚至能听到又有魔物朝此处逼近的震动声,然而除此以外,她又听到在震动声之中,有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流水声。

    虞禾强撑着爬起来,流水声又消失不见。

    她睁大眼,仿佛被这水流声振作,强忍着痛苦起身。

    地底可能有一道暗河。

    她趁着又一波魔物尚未赶到,用断剑在地面上敲来敲去,终于找到一处较为薄弱的位置,而后将周身灵气凝结于手,用力捶在地面上,一声巨响后,地面出现一丝裂痕。

    眼看又一只人面鸟扑上来,虞禾不躲不避,直接一把抓住它,任由它咬得她满手是血,只用力抡着那只长着她脸的怪鸟朝地上砸去,一下又一下砸得血肉横飞,地面的裂缝也越来越大。

    终于在几只魔物一齐扑上来的时候裂开一个不大的洞口,虞禾顺势直接跳了进去。

    噗通一声响,水花四溅。

    虞禾浮上水面,血在水中晕出一片红。

    不知是不是洞口太小,方才那群发狂的魔物并没有跟着往下跳。

    虞禾一阵欣喜,随后牵动疼痛的四肢,试图扶着礁石朝河岸去。

    忽然,虞禾感觉这礁石动了一下。

    她屏息凝神,一动不动盯着礁石。

    猛然间,那块礁石睁开了眼,金黄的竖瞳与虞禾的脑袋齐平。

    她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彻底不动了。

    不挣扎了,要吃就吃吧。

    虞禾抽了抽鼻子,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她认命地闭上眼,等着一张血盆大口把她吞下。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那块礁石忽然往前一顶,将她直接顶在脑袋上托出了水面,随后将她抛到了岸上。

    礁石的全貌也露了出来,竟是一只巨大的黑蛟。

    “活人。”它将脑袋凑近,轻嗅虞禾身上的气味儿。

    第27章

    虞禾疼到有些意识不清了,她的骨头似乎已经错位,有的地方被咬去一大块肉,几乎可以看见森森白骨,原本鹅黄的衣裙早已被血染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方才是凭借着什么力气在还击,如今停下战斗才意识到已经痛到无法忍受,稍微一动便痛到浑身发抖。

    虞禾牙齿情不自禁地打颤,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的伤口仍在流血。

    黑蛟凑近了听她微弱的声音,才听清她一直在说疼,口中时而唤着妈妈,时而又是另一个姓谢的人名,但气息越来越弱,最后几乎只是唇瓣轻动,再发不出声音。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活人了,要是这个人也死掉,又没有人跟他说话了。

    黑蛟烦躁不已,化出人形朝着虞禾输了一股灵气,为她止了血,这才让她缓过来了些。

    虞禾在地上躺了许久,微弱的呼吸趋渐正常,她疼得不想动,只听头顶有个声音提醒她:“你中了很多毒,为什么没死。”

    因为她自从知道血度母那么有用,就把它串起来挂在脖颈上,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没想到她血度母护身,还是中了幻术。

    虞禾缓缓撑起身,终于看清面前的少年。

    他长着一张秀气又漂亮的脸,黑发又长又乱一直蜿蜒到地面。第一眼看上去会下意识觉得他很文弱,任谁也想不到他就是那只张嘴能吞下一张大桌的黑蛟化成。

    最重要的是——

    他没穿衣服。

    虞禾本来有很多话想问,在看到他这副模样后,千百个疑惑,都化为一句:“你怎么光着身子?”

    “我一直都光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