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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我还是另想办法吧。”实在不成了她就自尽,不信谢衡之不会想尽办法来救她,虽然非常对不住谢衡之,但这也是被逼无奈,要是真走到了这一步,她出去肯定会好好跟他道歉。

    尚善见虞禾是真的不准备理他了,愤怒到化出原形,在暗河之中扑腾出巨浪,还张开大口对着她发出一声狂啸。

    她抹掉脸上的水,无奈道:“我是真的想帮你,但我修为低微,根本是什么都做不了。”

    尚善终于安静下来,潜在水里继续当一块安静的礁石。

    大概过了有一个时辰,虞禾听见哗啦一声,尚善从水底钻出来,巨大的脑袋在她身前轻晃。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妥协。在这种破地方被关了两千年,最坏也不过是继续待在这里睡觉。他想离开想得快要发疯了,不害人就不害人,他还可以吃别的东西。

    “你帮我破了阵眼,我出去以后就待在仙府的暗河里,哪儿也不去,只要你给我送吃的。”他把尾巴翘起来戳了戳虞禾的背,疼得她龇牙咧嘴。

    “我跟你立契,不害人。”

    听上去实在是很心动,然而虞禾还是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打不过上面的魔物,帮不了你。”

    “我说了,我可以帮你。”尚善化成人形蹲在她身边。“你体内有一股内元,我帮你打通阻塞的灵脉,你若能化了这股内元,修为就会暴涨数十倍。”

    “什么?”虞禾愣了一下,霎时间忆起公仪蕤对她说的话。

    她一直以为这是公仪蕤为了拿她练手编出来的幌子,原来是真的。

    “就是会有点疼。”如果化不开这股内元,轻则灵脉俱毁成为废人,重则当场爆体而亡。尚善怕虞禾不肯,没准备将全部都告诉她。

    “好。”

    虞禾仍记得公仪蕤当初的话,她看得出尚善有所隐瞒,然而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愿意试上一试,即便她运气总是不好,勇敢过后轰轰烈烈的失败也总好过怯懦地等死。

    “你这股内元是哪来的?”尚善好奇问她。

    虞禾当然不可能被什么人传功,答案显而易见。

    “我以前和一个修士双修过”虞禾笑了一下,语气甚至有一丝骄傲。“他可厉害了。”

    “那他怎么不来救你?他也死了?”尚善不解道。

    她并不遮掩,坦白道:“因为他后来不喜欢我了。”

    尚善毫不犹豫说:“那你应该杀了他,变心的人都该死。”

    “那是你们魔族的做法,人有人的规矩。而且他其实没做错什么,杀人是很重的事,不要总想着杀人,就算你是魔族,也可以不作恶……”

    尚善不喜欢虞禾说话的语气,像当初将他镇在此处便一去不返的女修,也像那个念经讲佛直到在他面前圆寂的和尚。

    他不耐地冷哼一声,说:“我现在要帮你打通灵脉了。”

    “好,你先穿上衣服。”

    第28章

    尚善不懂人族的修炼,他唯一会冲开灵脉的方式,便是灌入魔气将灵脉堵塞处强行冲开。

    虞禾感受到一股气劲冲开百脉,疼痛到她几乎痉挛,似乎有一团凝结在她肺腑之中的毒刺突然被引爆,瞬间扎入她的四肢百骸,一切情绪都从脑海中消失,只剩下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让她几乎窒息。

    除了疼,再感受不到其他。

    虞禾像是濒死的鱼一般艰难地张着嘴巴,呼吸剧烈而急促。她的手背青筋暴起,十指扣在崎岖的石壁上,用力到指甲都劈开,这点疼却被更猛烈痛苦的盖过,让她仿佛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

    太疼了,怎么会这么疼。

    还不如死了。

    死了就不疼了。

    痛到极致,已经彻底没了清醒。

    黑蛟的脑袋埋在水里,却能听到岸上压抑到了极致,想尖叫又叫不出来的抽气声。

    连呼吸都是颤抖的,一下比一下重。

    等了好久,他听到岸上变得很安静,呼吸声都听不见,他才从水里冒出来,凑到岸边观察已经一动不动的女子。

    他拿脑袋将趴在地上的人拱了一下,让她翻了个身脸朝上。

    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张七窍流血的面孔,无声无息,死一般的安静。

    “死了?”他顿感失望,正要去探鼻息。

    一动不动的虞禾猛地睁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乱发下露出一双熠熠的双眸。

    此时此刻,她才体会到前辈所说的让灵气周游全身,才能感受到的彻内彻外,透顶透底,通行无碍。她浑身似乎都是充盈的,炽热的,却又比从前更觉轻盈。

    虞禾浑身充斥着一种陌生的感觉,随后才察觉到指尖的疼痛。

    “修炼原来是一件这么疼的事,疼得生不如死……”她嗓子干哑,喃喃地说着。

    方才她真觉得还不如死了,那种仿佛是清醒地感受到自己被剁碎的疼,宁愿死也不要再来一回。

    “小死小活,大死大活,不死不活,修炼想要一步登天,哪里是那么轻易的事。”尚善有些意外,虞禾的根基那么弱,竟然真的硬生生挺了过来,没有被这股强劲的元气给碾碎。

    他打量着虞禾,说:“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死了。”

    虞禾用捧起水洗掉脸上的血,幽幽叹了口气。“我不会死,至少现在是不会死。”她方才算是体会了一次,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挺过来的,还是谢衡之把她扛回了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