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语霏害怕极了，小心翼翼地去探他的呼吸脉搏。安清许虽然还有一口气，但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她伸手点了他背部的穴道，勉强将血止住。可这法子只有一时之效，无法坚持多久。

    沐语霏看着洞外漆黑一片的山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安清许今晚的样子，是无论如何也等不到明日下山医治了。可现在的环境亦是实在棘手。外面的风雪虽然小了许多，但地上积雪已有几寸厚，黑夜外出，一旦遇上暗洞野兽，二人便是必死无疑。但看着眼前伤重至此的人，她实在无法狠下心来置之不理，毕竟若不是他舍命相护，如今危在旦夕的恐怕便是自己了。

    罢了，罢了。

    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总是要还清的。

    她下定决心，将食物放到安清许旁边，又从火堆里抽出来一根火把，独自走入了漆黑夜色之中。

    山路崎岖，亏得乌云消散不少，叫她可以通过漏出的一点星光来辨别方向。

    沐语霏举起火把，努力找寻着记忆中的路。也许是上苍眷顾，竟真让她寻到了来时的路。途经聂风被杀的那片小溪时，她掏出水壶灌满了干净泉水，又从聂风的衣物中摸到了几锭银子。临走前，她蹲下身为他合上了双眼。

    不知跌了多少跤，碰过几次壁，她终于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山谷，回到前几日暂留过的小镇。

    凭借先前的查探，她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一家药馆，直接从院墙上翻了进去。可面对着一墙不知名称的药材，她实在无从下手，只能将后院中正熟睡的掌柜叫了起来。那掌柜刚刚醒转，神智尚未恢复便见一陌生女子闯进家中，顿时睡意全无，嚷嚷着有人私闯民宅，立刻喊家中小厮跑去报官。

    沐语霏哪肯放他走，直接将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向他说明来意，见对方实在怕得狠了，这才退后几步，再三保证不会伤他性命。软硬兼施之下，终于拿到一大包止血解毒的药物，还顺带从墙角的弓箭上拆下一把弓弦。

    临走前，她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交给掌柜，抱拳道，“今日之事实在抱歉，但人命关天，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先生在此开设医馆，料想也定是济世救人、心怀慈悲的善良之辈。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您切勿介怀。”

    说罢，她又朝着被吓傻的几人鞠了一躬，转身飞快离开。

    等再次回到山谷时，远处天边已经泛起点点白光，星辰与月亮逐渐隐去，随着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脸上，她才终于回到了山洞之中。

    火堆尚未燃尽，安清许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她定了定神，从干草堆里捡了一些较为柔软干净的铺在地上，又将外衣脱了垫在上面，把安清许慢慢搀扶过去，取出佩刀放在火上烤着。

    很快，刀刃被火烧到发红。她将黏在伤口处的衣物一点点撕下，用帕子浸湿水，把断箭周围的皮肤全都擦拭一遍，然后用刀将伤口处的腐肉一点点剜去。箭矢入体很深，每拔一下安清许的身体都会无意识地痉挛，试过几次之后便渐渐不敢再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