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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此刻,她却忽然体会到了纪若昙的好。

    因为从始至终都是同样的态度,所以也不会对他抱有一丝期许。

    不像游闻羽,但凡有半点起伏,都会让许娇河生出不安定的感觉。

    只是她到底不能为着某些特殊的心结,发些莫名其妙的脾气。

    便装作不在意地说道:“哦,要讨死者欢心是不容易,可满足活人的颜面还是很简单的……也不用惊动虚极峰的旁人,你就随我回怀渊峰一趟,去藏宝库里面取些东西做仪礼好了。”

    许娇河板着一张粉面,丢下这句话之后,径直打开灵宝戒取出了传送的阵符。

    她捏破符咒,往地上一丢,也不管游闻羽有没有跟上来,仰起脖颈走进传送阵法中。

    白光闪烁,风转雾移之间,散发热意的身体贴近许娇河的后背,又恰到好处保持着最后的距离。

    游闻羽瞧着她红意未褪的耳垂,不动声色问道:“可是闻羽哪句话说错,惹得师母生气了?”

    “没有,你自然是个事事周全的。”

    法阵传送的速度很快,也容不得游闻羽多说几句,两个呼吸来回便回到了二人熟悉的地界。

    藏宝库不在外院,也不在内院,而被设置在盥室旁的竹林尽头。

    寻常人想要踏足其中,首先得过一道纪若昙亲手设置的九弦乾坤阵。

    竹林苍翠,森森环绕,高低宽窄皆相同。

    这片旁人看久了会心绪紊乱、神魂动荡的绿意,被许娇河视若无物——她同纪若昙是结契的道侣,灵台意识早就深刻相连,除了那个怎么也进不去的房间,怀渊峰的一切地方许娇河都能任意涉足。

    他们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来到藏宝库。

    这期间无论游闻羽再怎么和许娇河说话,许娇河都没再多吐出一个字。

    许娇河在竹林尽头的两个人高石壁前停下。

    她变成了一只锯掉嘴的葫芦,闷声取下挽发的玉簪,用锋利的那头刺破了食指,然后找到嶙峋石块间狭窄的凹槽,对准其中的双鱼咬环图案,挤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暗淡的篆纹立刻启动,由浅至盛的光芒伴随咔咔声运转起来。

    许娇河没有灵力,哪怕是一点小伤也无法恢复。

    因着心绪不佳,她下手失了轻重,方才的一下扎得格外深。

    许娇河感受着指尖存在感强烈的刺痛,而受到侵犯不断饱胀的自尊心,则阻止她张口请求游闻羽。

    有些嫌弃地望着眼前不断渗血的手指,许娇河张了张嘴,最终打算将它含进嘴里。

    时刻观察着她面色神态的游闻羽却抢先一步。

    他想也不想地攥住了许娇河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她食指,随即一缕治疗的青光在掌心逸散。

    “我可没求着你帮我。”

    许娇河嘴比身体硬,手指没舍得他的治愈术,嘴上却不肯饶人。

    游闻羽习惯了她隔三差五挠向自己的猫爪子,待到伤口彻底复原,才松开了她的手,目光诚恳地说道:“不论为师母做什么,小徒都心甘情愿,绝不会有师母开口请求我的那一天。”

    “……”

    秀美绝伦的青年,端起一双不语含情的桃花眼,那两道从不为谁停留的视线,直直聚集在许娇河的面孔之上,没有刻意的情绪表露,却不妨碍所有人相信他此刻的真心实意。

    许娇河抿了抿唇缝,乜着眼瞧他几息,只从鼻尖发出一个近乎于无的哼字。

    前方咔咔声终于停歇,伪装成假山模样的石门朝着上下两个方向回缩,露出一道镜面般的结界。

    许娇河十分熟悉这道气息——纪若昙每每为她渡灵之时,身上渗透出的便是这股灵力构成的味道。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怀渊令,小心翼翼将令牌放在结界中央。

    浅淡的光芒把令牌整个吞进,原本平静无波的镜盘倏忽浮现一条盘起身体的蛟龙,金黄的竖瞳在与许娇河对视的刹那醒转,张牙舞爪地游动一圈,又对许娇河吐出一口灼热的龙息。

    “呀!”

    许娇河掩面,猝不及防后退半步,差点整个人摔进游闻羽怀里。

    见恶作剧成功,蛟龙和结界一同隐去,显出真正的藏宝库空间。

    “讨厌死了!每次来都这样!”

    许娇河满脸晦气地整理着裙摆,谨慎地观察两圈,才抬步走了进去。

    她没来过几次这里,就算执掌了怀渊峰也不曾想起。

    原因有二,一是藏宝库的守护灵喜欢欺负弱小,每回见她都要捉弄几次。

    第二点最重要,这里面堆放的宝贝全都登记在册,上报给了云衔宗,轻易挪用售卖不得,倘若被发现,轻则浸水牢三天三夜,重则施以鞭刑——任凭哪样身娇肉贵的许娇河都承受不起。

    不过现在有正经用途就不一样了。

    仪礼所赠送如何,代表着云衔宗的颜面。

    刀枪剑斧、书画卷轴。

    夜明珠,鲛人泪。

    天地须弥瓶、十方如意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