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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鬿暗暗惊叹,向余花影问道:“这可是军中操典?”

    余花影龇牙一笑:“杨头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东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操练一番,还别说,我们镖局靠着这些阵列可是无往不胜。”

    谈笑间,远处灰尘迭起,乌泱泱来了一大群人,这群人停在押镖队伍前方百步左右就停下了。

    这群人男女老少皆有,有汉人也有苗人,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

    杨柱给身后传了一句:“应该是此地山匪,小心一些。”说着他转头给了余花影一个眼神。

    余花影瞬间会意,深吸一口气拉开长弓。当弓弦拉满之际,弓箭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光亮,紧接着,便在她手中疾射而出,直奔对面山匪的方向而去。

    这一箭射出后,余花影脸上明显变得有些疲惫。

    看到有人起手拉弓之际,对面也走出一个满头蓬松白发的老妇,她手里拿着一根像是拐杖一样的树枝,举起来轻轻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余花影全力射出的一箭变得轻飘飘起来,还没到劫匪面前,就掉了下来。

    杨柱和镖局等人心里一沉,居然有个用术法的。

    接着,对面那老妇两脚轮流跳了几下,口中振振有词的喊着听不懂的声音,然后蹲下来把地上的沙子用手堆了一个沙堆,用手抓了一把,对着镖局众人一扬。

    在她扬手的下一刻,镖局阵列中的空气,突然间就变得像一团搅拌过度的浆糊般,黏稠而滞重。那种感觉不仅弥漫在周遭的环境之中,更像无形的触手般悄悄侵入人的体内,让每一个呼吸都变得沉甸甸的。

    原本灵动活跃的思维,在这团如同糖稀般的空气中也仿佛被拉扯得迟缓下来,像是深陷泥沼中的马车,艰难地向前推进。头脑中原本清晰明快的思路此刻也变得混沌不清,犹如迷雾中的灯笼,失去了往日的明亮与指引力。

    这种异样的倦怠感逐渐蔓延至全身,让人从骨子里涌现出一股强烈的疲乏,连带着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就如同承载了千斤巨石,无力地想要阖上。

    此时此刻,心中唯一的渴望就是能够立刻找到一个舒适的角落,将自己沉浸在这份如梦似幻的困倦中,任由意识缓缓滑入那甜蜜而深邃的梦境,享受片刻的安眠与宁静。

    而那群山匪,却变得无比兴奋,吼叫着冲了过来。

    镖局队伍中不少人用力地摇晃着头颅,仿佛企图通过这剧烈的动作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不适感彻底驱散,还有的人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想要以力量来对抗这种无形的折磨。但这难受的感觉并未因此而消解,反而如附骨之疽般,越发地在心头蔓延开来。

    只有杨柱和几个入品的镖师受到的影响较小。

    他用力积聚起全身的力量,高声呼喊::“大家打起精神,聚起血气守住心神,待我发出号令就动手!”

    这时楚鬿却笑了。

    是个野巫啊。

    他想也没想,右手捏了一个“封”诀,左手轻轻对着空气一抓一放。

    一阵突如其来的清风,宛如诗人的笔触轻轻划过沉闷的空气,那堵无形却粘稠如浆糊般的窒闷仿佛瞬间被这阵风揉碎、吹散。它在天地间悠然起舞,带走的不仅仅是那股压抑的气息,更是镖局众人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倦怠。

    原本笼罩在昏沉与困顿之中的众人,刹那间犹如被唤醒的雕塑,神态各异的脸庞上纷纷焕发出新的生机。他们的眼眸明亮起来,仿佛从混沌中挣脱而出,身体的每一处都跃动着清醒的力量。

    就如同一个深陷梦境边缘,打盹儿的人突然感受到一股来自外界的冰凉刺激——那是一根指尖,带着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寒意,点在他们的额头上。这轻轻的一触,犹如醍醐灌顶,瞬间驱散了脑海深处的疲倦迷雾,让人精神焕发,思绪清明如镜。

    老妇身形一晃,猝然喷洒出一口鲜血,巫术的反噬之力狂猛至极。

    她惊恐万状地竭力呼唤那群匪徒返回,然而她的呼喊声已无法穿越此刻的混乱与喧嚣

    作为一个九品的弓手,衡量其价值的标准并不在于每日能拉弓放箭的几次,

    也并非取决于他在一场战役中能够准确取走多少敌人性命,

    这些只是衡量一个普通弓手是否合格的标准。

    余花影深谙此道,她内心明了自己真正的分量所在——那就是射杀那些对己方构成真正威胁的关键人物。

    不待杨柱发号施令,在那些不适的感觉消散的下一刻,她果断的再一次拉满了手里的长弓。

    身边的楚鬿如同一个未卜先知的神棍,就在她拉弓待发的一刹那,他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破旧不堪的符纸,微微扬起舌尖,轻轻一舔,将符纸润湿后,毫不犹豫地将其贴附在了那支箭矢之上。

    对此举感到困惑不解的余花影微微蹙眉,却并未多问,只是专注于自己的目标,全然不顾周遭异动。她将体内残存的所有气血悉数汇聚于这一箭之中,全力以赴。

    体内最后一丝气血也融入了箭矢,她果断松开了紧绷的弓弦。随着她的放手,那支承载着无尽力量的长箭划破天际,疾如流星般向远处的老妇人飞驰而去。

    老妇半跪在地上,一边喷着血,一边艰难的抬起手,想要再次用术法制止这来势汹汹的一箭。

    但那张看似随时都会在高速飞行的箭矢上脱落的符纸,在她施法的瞬间便忽然发出光芒,耀眼的黄色如海啸般扑向老妇。

    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之下,老妇人的身体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对她施加了无尽的压力。随后,她的身躯僵硬在原地,唯有眼神中的恐惧清晰可见,那是对这支夺命箭矢的恐惧,是对无力回天的绝望。

    箭矢带着白光穿透了她的腹部,紧接着箭头破体而出,从她的后背贯穿而过。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她整个人向后飞掠,最终,那支沾染着鲜血的箭矢将她牢牢地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此时前冲的匪徒们才冲了不到一半,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什么,冲锋顿时慢了下来,紧接着,有人眼见那垂暮老妇已然倒下,心中的恐惧瞬间压过了残存的疯狂,于是毅然决然地背离了队伍,朝着来时的方向仓皇逃离。

    劫道犹如一场闹剧,来得快也去的快。

    杨柱冷冷地注视着那群匪徒狼狈逃窜,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才不慌不忙地打出一个手势指令。

    之前那数名担任侦查任务的哨骑再度策马疾行,消失在路的远方。

    直到好一会后,传来了几声长短不一的暗号,三个阵列才缓缓地解散。

    楚鬿用了一个元气回春术给余花影,才不慌不忙地向夏无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