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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提起莲和狗日的卿卿我我,叽叽歪歪。可怜我赵晓松就越发烦躁,越发的寂寞难耐。

    小屋内的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屋外的知了和我一样拼命地叫嚷,仿佛在诉说它和我无处安放的心。

    阳光释放出强烈的光和热,或许它和我赵晓松一样的不甘寂寞,不甘平庸。

    我躺在床上,耳旁不时回想起章师父告诫我的话。

    师父说,晓松啊!你可要好好的,要踏踏实实过日子。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仿佛是妻子赵小兰哀怨我的眼神。

    说实话,对赵小兰,我不愿承认自己错在哪里,也压根不相信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错呢?我只不过是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难道就不是在好好过日子?男人不就该这样子活吗?我这样的人,难道就不该有上进心?为什么就没人能理解我呢?

    我不停地问自己,屁股大的小屋已经不够我赵晓松折腾了。说白了,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寂寞了。

    我想到早些年的清贫时光,在那些个平庸的日子里,我喝廉价的酒,抽劣质香烟。

    我结拜八大兄弟,和他们一起倒买倒卖,没挣着钱,赔得裤子都想当掉。

    我们玩扑克牌赌博游戏,没钱的时候,我们满脸贴白纸条。可我们开心啦,我们的笑声在贫困的乡村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我们都是一帮从小就不爱学习的孩子,在我们上小学那会,我们就学会了逃课。

    我们讨厌枯燥乏味的学习,我们的屁股只要是坐在教室的板凳上,屁股就像是坐在针尖上,扎得我们逃离。

    我们躲在苞米地里玩扑克牌游戏。我们冒着“枪林弹雨”和邻村的孩子们干仗。

    我们撞拐子,谁赢了谁就是大爷。我们不回家,也不回学校,饿了偷摘庄稼地里的生瓜果对付饥饿。

    我们疯玩到天黑,甚至看不见地下的路,我们只能摸索着爬回家。

    我常常感叹,我有多幸运。我有体面的工作,我觉得我比我那八大兄弟每个人的生活都要强上十倍百倍。

    回力那小子迄今为止还没娶上媳妇,他家太穷了,穷的连耗子都不着窝。

    大能从四川买回的媳妇,欠了一屁股债不说,媳妇来家没过上几天又跑了。

    强强命短,早早就离开人世,留下老婆和年幼的孩子艰难的过生活。我看不下去,硬塞给他年幼的孩子五十块钱。

    其他几个兄弟,也都是靠打点零工,背井离乡去讨生活。可想而知,他们的生活有多艰难。

    只有我活得像个人样,过老爷们想过的快活日子。我觉得自己真的挺棒,我用自己的方式向八大兄弟证明我过得不赖。

    我有酒喝有肉吃,我去五岳山庄,去浣溪沙找女人逗乐子,我觉得这是身份和荣誉的象征。

    我不觉得这是我人性的堕落,这就是我梦想中的生活,是我为之奋斗的目标。

    我会错吗?我赵晓松会错吗?我怎么会错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我不知道,若只为己,天崩地裂。

    妻子赵小兰又一夜未归,我竟然破天荒地给赵小兰打电话,赵小兰的电话显示无人接听。

    我想都没想,就挂了电话。即便是赵小兰接听电话,我也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

    今晚倒零点班,时间过得可真慢。实在是无趣,我点燃一根烟,想着给儿子小毛头打电话。

    又想到小毛头说过的话,小毛头说没事不要给他打电话。敷衍我他在上班,接电话影响不好。

    我不就是给小毛头去个电话,小毛头说影响不好,为啥影响不好啊?我的确是憋屈了。

    女儿毛毛也不爱搭理我。多没意思啊!真的不想呆在小屋里,可我该去哪儿呢?

    赵小兰的娘家,我也是许久没登门,姐姐姐夫哥外调到青岛轮胎就快三年了。

    这三年里,我和姐夫一家没走动过,更谈不上联系,赵小兰也只字不提姐姐姐夫哥的现状。

    我嘴里叼着一根金渠,像条疯狗满屋子乱窜。窄小的厨房里,找不到我需要的任何吃食。要熬到零点,我才去上班,我在家总不能不吃不喝躺一整天。

    我给一哥们打电话,跟他说我在家无聊,让他找两人玩牌借以打发时间。

    那哥们回我电话,又说他不在家,他带媳妇孩子去老丈人家吃饺子去了。

    我一听,悻悻然挂断电话。我骂他个龟孙,这也太难熬了。昨晚上要不是在章师父家吃饭,哥几个保准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只要我不提回家,哪个龟孙王八蛋敢拿脚离开。

    百无聊赖的我,拿起手机逐个翻看。当我看到一个女人的名字:李浑军。我又一次嘲谑起,这女人为啥不叫凤啊仙的,竟然起了个男人的名字。

    这女人长得还真他妈男人,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带有男人的豪爽。

    我与她相识一场,多多少少要感慨一番。跟她认识,也是我一哥们介绍的。

    那哥们把我介绍给她时说,这是我赵哥,神风集团成型分厂车间的头儿,也就是说那啥的车间主任。

    我一听,乐了。我咧开嘴笑,笑得别提有多爽。这样的介绍,我赵晓松肯定爱听。

    那哥们的嘴抹了蜜一样甜,让人一听,就想到邓那啥唱的“甜蜜蜜”。

    这哥们介绍李浑军给我认识时说,赵哥真是孤陋寡闻,你看,坐你对面的就是我姐,华新街一姐。山阳宾馆最大佬,最大股东。

    又说赵哥你可能不清楚,我姐这人太低调,她腰缠万贯,她富贵逼人,她既有钱又有势。

    我见李浑军滚圆肥胖的身子,的确是肥得流油。尤其是李浑军喝酒抽烟铆足了的劲,我也就从心底里默认,李浑军这女人的确是不简单。

    打那晚起,我还真与李浑军扯上关系。实话实说,我们相见恨晚,我们惺惺相惜,我们成了最真的朋友、知己。

    我们在五岳山庄狂欢,酒喝得烂醉,我也亲眼目睹李浑军塞给小姐小弟们大把大把钞票。

    李浑军绝对是慷慨的,她吐出一圈烟雾,肺里又吸进一圈烟雾后对我说,赵老弟啊!你要是瞧得起姐,姐的大门永远朝你开。哪天你在单位混不下去,或者说不想在单位混了,你来姐这帮姐的忙。

    你替姐收收房租,替姐收收放在外面的账,姐放在外面的钱,到了时间就得收回来。姐特忙,交给别人去做,姐不放心。

    又夸我是个做大事的人,窝在车间太屈才了。又说你来姐的庙里混,不说其他,最起码工资是你在神风轮胎的几倍。话说回来,姐一人富不算富,大家一起来致富,这才是姐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