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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一阵响雷惊破沉寂的夜空,闪电似一把利剑劈向大地,惊醒沉睡的高楼大厦。

    同时,也惊醒沉睡中的我。

    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急促促!听,风声雨声,一声比一声急。

    天就快亮了,雨还一直下。啊!终于告别了沉闷酷热的昨天,迎来清凉的一天。

    我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我在想,一定是老天爷可怜我,不想让我死。老天爷让我活着,想让我喘口气。

    坦白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雨,很久没听过这样的雨声,它是多么的猛烈,给我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银河缺口了吧,大概是耐不住寂寞吧。雨趁风势,风趁雨势,以势不可挡之势,席卷大地。

    雨柱鞭打雨篷,花草树木在风雨中狂舞,屋外已是水流成河。

    凭借窗外朦胧的白,难得清醒的我,居然想一探妻子赵小兰睡梦中的容颜。

    我发现,赵小兰均匀的呼吸声,沉静而纯粹,仿佛不带一丝的杂。

    我正想深入调查,对赵小兰做进一步研究。哪曾想我那不争气的屁股眼,“噗嗤”一声放出股恶臭,一时间又让我难堪了。

    妈的!我这屁放的,太不是时候了,还是算了吧。凭借闪电的亮光,我摸了根香烟和打火机,准备前往小卫生间过过嘴瘾。

    恍惚间,我听见赵小兰蚊子般哼哼声:烟还是要少抽,多吸对身体不好。

    我吓一跳,吓丢了半条命,手一哆嗦,打火机险些掉在地上。说实话,慌乱中,我竟然逃进了小卫生间。

    屋外,依然是风雨交加。我躲在小卫生间里,过足了烟瘾,才不紧不慢地出来小卫生间。

    回笼觉不睡了,我站在小窗前听风听雨。

    听着听着,我那萎缩的脑神经,被雷电击中了,似乎通了,顺畅了,热乎了。

    耳畔飘来不知是谁的歌声: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潮水/院子落叶,和我的思念厚厚一叠/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我心潮澎湃了,仿佛涌动着一股渴望。

    讲真的,我说不清楚这种渴望还有没有实际意义。尽管我知道,那是我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

    雨珠穿透屋顶,穿越千里冰封的心灵,点点滴滴洒落在我空涸的心田,让我疲于奔命的心得以短暂停歇。

    八点钟,妻子赵小兰上班去了。

    被停止工作的我,无所事事,过上了清闲自在的日子。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21~35事故调查丝毫没有进展,我被人力资源部叫去谈话N次。

    每一次,当我面对人力资源部部长潘洪民的时候,我都会说,我那天头疼,一直在值班室休息。

    程蛟、马龙、小李、大伟、贺全、他们谁都没向我上报21~35用错钢圈这事。

    人力资源部部长潘洪民在一次又一次介入事故调查之后,继续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地找我谈话。

    他说赵晓松,你必须详细说清楚6月21日21~35用错钢圈的事故经过。

    我也是继续吐唾沫星子。

    我说潘部长啦!我那天头疼,一直在值班室休息,谁都没来向我汇报21~35究竟是咋回事。

    我见潘洪民部长又是摇头,又是惋惜的。为啥摇头啊?惋惜什么呀?什么个意思呢?

    老实讲,我弄不明白。我要是明白,人力资源部部长就不是潘洪民,应该是我赵晓松。

    潘洪民见我还是那熊样,又问不出啥新鲜的,他也就不问了。只是勉强说我一句:

    既然是这样,赵晓松,你把事故经过重新写一份交给我,21~35这事,就算是完结了。

    又写!写的我脑壳疼。写来写去,就写那几个字,无非就是那两句话。

    老生常谈,重复无聊,啰嗦千遍万遍,有意思吗?妈的个臭屁,写吧!写完就完事了。

    尊敬的领导好!

    6月21日那天,我头疼就在值班室大伟贺全程蛟马龙他们没有向我上报21~35用错钢圈的事情,我在值班室睡觉小李来找我不知道他来就走了。

    成型二分厂甲班班长:赵晓松

    2011年9月18日

    潘洪民部长一边看,一边读。他读的吭哧吭哧,结结巴巴,像个要死没断气的。

    我甚至笑他没文化,笑他是个没文化的白痴。

    哪知他不等读完我写的事故经过,就再次用他不太肯定的口吻,啰嗦我一句:

    赵晓松,你看清楚啦?你确定,你写的事故经过属实?

    我看不清楚?老天爷,我眼不瞎,眼睛瞪的比谁的眼睛都大。潘部长那是瞧不起人,他拿眼角看我。

    我不耐烦了,没耐心了,确切地说,我没斗志了。我恳请潘部长:

    请您相信我,我确定,我写的情况属实,我实话实说啊。

    潘大部长又一次摇头了。潘大部长摇头,他为啥摇头啊?我一头雾水,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见我发癔症,潘部长懒得搭理我,他没做解释,只是朝我摆摆手,示意我离开。

    对21~35轮番调查,潘大部长完全相信,安检员小李足以证明我当时真的头疼在值班室休息。

    程蛟和马龙请小李在五岳山庄嗨吃嗨玩瞎胡闹,目的是想要彻底隐瞒21~35用错钢圈的事实。

    也再次证明,程蛟和马龙真的没把21~35用错钢圈上报给我。

    已查证大伟和贺全两人写的事故经过属实,说明小李是真的知道21~35用错钢圈,同时也能证明大伟和贺全没有说谎。

    再说大伟和贺全,两人既然将这起质量事故上报给程蛟,就足以证明他们俩没有说谎的必要。那么真正说谎的就是程蛟和马龙。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了,一转眼就到了九月末。

    我没再去浣溪沙,没再去五岳山庄,没再找小红,更没和那些廉价的婊子扯上关系。

    说心里话,我也不能随自己的心随意喝口小酒,而是每天窝在小屋里自得其乐,做个事不关己,与世无争的世外人。

    最好的活法,就是玩电脑扑克牌积分游戏。我从最初的零分上升至万分、几十万分。

    不瞒各位,每赢回一局,我就可着劲吆喝:真他娘的带劲!

    赵小兰坐不住了,说我好歹还是她男人,打狗还得看主人。

    再说,我被停止工作,就快三个月,总不能这样无休止的让我窝在家里呀。

    她看我一头乱发,牙不刷,脸不洗,问我走出去还能不能见人,说我就快成个废人。

    我在家什么都不干,没白天没黑夜地坐在电脑前,玩玩电脑打打牌,到饭点就等她给我端碗汤送碗面。

    我停止工作,她就成了我的专职保姆,还免费不拿一分钱工钱。

    赵小兰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给远在青岛的姐夫哥打电话,一把鼻涕一把泪向姐夫哥哭诉我的种种遭遇。

    姐夫哥先是诧异,说短短时间,我竟然惨遭这样的挫折,这也太不应该啊。

    姐夫哥沉下心,想了想,随即给神风企业人力资源部部长潘洪民打电话。

    说潘老弟,最近得意啊!想必你已经把我这个远嫁他乡的老哥哥给忘啦?

    潘部长就是潘部长,说话就是这么让人爱听。说哪能忘记您?您在他乡可好?

    姐夫哥说,多谢潘老弟惦念,一切尚好!

    姐夫哥为人本就比我精明,说话那是话里有话。他说潘老弟呀!我与你也就不说外话。

    我是刚刚得知赵晓松的问题,整明白了吗?

    赵晓松被停止工作这么久,在没有查清楚问题之前,停止赵晓松的工作,这对赵晓松不公平。

    你我都清楚,劳动法有明文规定,赵晓松是完全可以申请劳动仲裁的。

    潘大部长就说姐夫哥,问问你那个小老弟吧。你看他写的事故经过,你就能明白。

    我为什么把这事拖到现在,不把这事给定下来,那是有原因的。

    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姐夫哥一听就明白,我的问题为什么拖到现在还没解决。

    他打电话给赵小兰,让我去找潘洪民部长,说潘部长一定清楚,他会告诉我问题出在哪儿。